Kongphop终于是没忍住，悄悄地翻过身去，借着月光看着Arthit学长安静的侧脸。
Arthit学长的呼吸很平稳，实在是不像还没有睡着的样子。
难道说，即使在睡梦中，Arthit学长对他的依赖也已经消失了吗？
这个认知让Kongphop的心里又是一阵颤动，涩涩地的发疼。
Arthit学长突然也翻了个身，和他脸对着脸，呼吸交融。
Kongphop的心脏一阵乱跳。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吧，不然怎么会朝着他翻过身来。
只是能有机会再这么近距离地看看Arthit学长的眉眼，他的心里也不禁涌起一阵感激。
Kongphop的目光贪婪地在Arthit的脸上巡睃逡巡着，从发丝，到眉梢，再到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他饱满的唇上。
他还记得上面的温度。
Kongphop的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几乎快要忍不住地想要伸出手去，哪怕只是碰一碰他的脸也好。
但就在他几乎要付诸行动的那一刹那，Arthit学长却又突然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Kongphop顿时清醒了过来。
Arthit学长的脊背还是僵直的。
他还是没有睡着。
刚刚的转身大概也只是一时失误。
“Arthit学长。”Kongphop的声音很轻，只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却还是显得有些突兀，“Arthit学长睡了吗？”
Arthit并没有什么反应。
Kongphop早已经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他假装没有看出Arthit的伪装，再一次开口：“学长睡了也好，这样我才能好好地跟你说声抱歉。”
不是的，他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他最想做的，只是从背后抱住他，求他能回来。
可是他却不能。
Arthit学长离开他的选择，看上去真的那么正确。
或许Arthit学长的心里也是一派轻松。
他现在再抱上去苦苦哀求，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对于Arthit学长来说，唯一放不下的心结，大概正是他模棱两可的态度。
就算表现冷漠，但Arthit学长终究是善良的。
之所以到现在都睡不着，恐怕是因为Kongphop这一整晚都垂头丧气的样子吧。
说不准，Arthit学长也是害怕自己是真的对他动了心。
就像Arthit学长说过的，对于已经不爱他的学长来说，他如果动心，反而会给学长造成困扰。
他唯一还能为Arthit学长做的，大概就是尽量不成为他踏入新生活的困扰。
“如果当初我能忍住不接近你，如果我没有自私地利用你怀念他……”每说一句，Kongphop总是要停顿许久。
因为这样才能积攒吐出下一句谎言的力气。
“对不起，所有的一切。”
对不起……没能在你还有所期待的时候，生出拥抱你的勇气。
对不起……在幸福离我们那么近的时候，我终究，还是没能伸手握住你。
所以，已经不爱我的你，可千万要幸福。
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了我唯一活着的意义。
☆、Chapter20
Arthit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
曾经失望过多少次，他似乎早已经数不清。
而就在以为自己终于不会再抱有任何希望的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有Kongphop躺在身边，他的坚决竟然就又忍不住有些松动。
好累啊，当时的他想。
每天假装自己过得很快乐，真的几乎快耗尽了他全部的心神。
而只要他转身靠过去，就能结束这种疲累了吧。
大不了……就是继续以前的日子。
而那些日子里，除去寂静无人时的深思，其实大多数时间还是可以快乐的。
人大概都是这样，明明是不值得回头的经历，可一旦失去了，就还是能从回忆中寻找出幸福的蛛丝马迹来。
因为离开Kongphop的他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可以从容放下。
真的转过身去时，Arthit的脑海中其实是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是等着Kongphop真的迈出那一步，朝他靠过来，还是在等着自己放弃。
但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转回了身。
因为那样眼巴巴等着的自己，未免也太可悲了。
当初要在一起的是他，后来要离开的也是他。
如果现在再厚着脸皮跟Kongphop说，我后悔了，恐怕只会更加丢脸。
还有什么比心甘情愿去做别人的替身更可笑的呢。
或许有吧，那就是……在呼吸交融的那一瞬间，他竟然还在期待，Kongphop能够伸手抱住他，然后告诉他说……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他发现自己爱的人是他。
可这些终究还只是他的幻想，可笑的幻想。
“对不起……”他听见Kongphop一字一句地把抱歉说出口，心疼得仿佛要炸裂开。
那个前一刻还期盼着能回到他身边的自己，真是个傻子。
Kongphop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利用他怀念那个人而已。
明明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听他亲口说出来的这一瞬间，他还是觉得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着痛。
痛彻心扉。
这大概才是真正死心的感觉。
以往的他，在没有听见Kongphop亲口说出这些话时，总归还是有一些期待的吧。
哪怕这期待再微小。
而现在，Kongphop把那一点点微小的火苗也熄灭了。
万幸，Kongphop的道歉，说在了他抱住他之前。
不然大概要面临的又是一番万劫不复。
黑暗中，背对着Kongphop的Arthit缓缓地张开了双眼。
没人看见，他的眼角还有一道蜿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