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
现在的茯芍还不够美丽,她需要更加专横、更加残忍、更加嗜血,只有这样,她绞缠自己的力度才会充满深沉的爱意。
他不会失控,可他乐于看见茯芍失控在他的毒液、血肉和权欲中。
茯芍的蛇信采集到了他波澜起伏的情绪,她蹭了蹭陌奚的蛇颈,安慰道,“姐姐,别怕了。”
她以为他还在为噩梦所惊扰,于是柔若无骨地贴着他,尽可能地覆盖他的身体。
“我缠着你呢。”
收紧蛇尾,她将陌奚缠得更紧。
陌奚胸中的戾气由此化作甜腻黏稠的蛇毒,麻痒地堆积在两边獠牙里。
太平淡了……体温在攀升,可他无甚波澜地想着,她根本不爱他,动作之间并无多少占有欲。
“嗯。”陌奚回应着茯芍的磨蹭,与她首尾交缠、不留空隙,说出来的话却含蓄客气,“谢谢你。”
在紧密的绞缠中,茯芍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一次和同类缠绵而眠,肚子里还有一颗饱胀的蛇丹,这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在半梦半醒间,听到陌奚低声问她,“明天要做什么呢?”
茯芍困倦地回了,“唔……晒太阳……”说完她又把自己往陌奚的身体里埋了埋,让自己每一寸蛇尾都沉溺在这美妙的安心感中。
肃杀的寒冬过去,这本来是茯芍最喜欢出门晒太阳的时候,但陌奚说他不喜欢光,茯芍便把防光结界开了,一连几日都没能享受日光浴。
她只打算睡到下午,申时出门,找个草坡晒晒自己一冬天的寒气。
踏实地睡了一觉后,等茯芍醒来,房间里已经没了陌奚的身影,只有充斥空中的气息表明他的确来过这里。
茯芍探了探蛇信,从气息中提取到,姐姐是在半个时辰前离开的。
陌奚的味道像某种冰镇的果酒,初尝时冰凉甜润,喝下之后才会被其中的烈酒所慑。
有时候闻多了,茯芍会陡然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有杀死她的能力。
这样诱人深入的陷阱,也很有蛇的魅力!
茯芍没有长辈,如果要找一个蛇界中的楷模,那她选择陌奚。
自己要修上多久,才能像姐姐一样危险又迷人呢……真有动力。
她一边畅想着自己的未来,一边换了衣服,穿一条露背的姜黄抹胸便游出了小楼,前往自己惯去的草坡之一。
下午春光正好,经过半天晒烤,草坡和空气都被烘得暖洋洋的。
茯芍平趴下来,蛇尾铺开,压在春天的嫩草上,下巴搁在一块温暖的岩石顶部,双手贴在身侧,眯着眼,放松接受春日的洗涤。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虽然她更喜欢秋天。
春天的猎物太过瘦弱,秋天要肥上一圈;何况秋天的发青也没有那么激烈。
这么说来,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到发青期了。
随着修为的增长,发青期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弱,可每每到了这个时节,茯芍总还是躁动不安,像是突然被火焰燎了一下。
姐姐说她会帮她的,也不知是怎样的帮助。
姐姐是一条有远大志向的雌蛇,从不屈服于兽性,想来在克服发青期这方面很有经验。
茯芍趴在草地里一动不动着,一只不长眼的蚂蚱没有注意到她,从她面前跳过。
巨大的蛇口骤然张开,将它吞入口中,接着又变回了人首。
咔嚓咔嚓,香香脆脆。
即便有发青期,但和冬天相比,春天也还是实在是太美好了,小零嘴都多了起来。
把虫子吞下肚后,茯芍才惊觉——
姐姐的蛇丹还在她肚子里!
她艰难地从和煦的阳光浴下起身,扭动着爬起来,要去找陌奚。
刚一起身,身后便传来蛇腹碾过草丛的声响。
茯芍回头,看见陌奚从远处游来,立在她尾旁,若有所思地凝视她。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茯芍看了看天色,天上日光还浓,陌奚说过,他讨厌太阳。
“我听见你起了,便来找你奉还蛇丹。”
茯芍连忙张嘴把陌奚的蛇丹吐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在陌奚面前实在是有些太过放松,连吞了别人蛇丹这样的大事都能忘了,还优哉游哉地出来晒太阳。
姐姐听见她出门的声音时,不会以为她要携丹逃跑吧——虽说自己的蛇丹也在姐姐肚子里,但姐姐的蛇丹比她多了整整一千年的修为,这样的交换是姐姐吃亏。
茯芍有些欲哭无泪,她真不是故意拖延的。
“怎么这副表情,”看见她苦巴巴的脸色,陌奚忍不住笑了,故意曲解了茯芍的意思,“是不想还我么?”
“不、不是!”
“好吧,那晚点再还。”
两句话同时响起,茯芍听了,惊讶地看着陌奚。
陌奚弯着垂眸,抬手捋了捋茯芍的发。
“我知道的,芍儿没有坏心眼。”
茯芍这下真的想哭了,“姐姐,你真好。”
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蛇丹对蛇来说有多么重要,和心脏命脉无异。
她卷了陌奚的心脏跑出来,他竟一点儿也不怪她,设身处地地想,茯芍自己是做不到的,她一发现陌奚背着自己悄悄行动了,立刻就杀气腾腾地追了过去。
陌奚牵起她的一缕长发,温和的眸光自她上身掠过,“还是更喜欢人身?”
茯芍点了点头,又摇头。
“人类的上半身很方便,但下半身很奇怪。”她说着,抬起自己的两只手,手上五指蜷起又伸直。
“看,”她向陌奚展示自己柔软律动的十指,“好像十条小白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