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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龙椅(重生)(97)

作者:花月鹄 阅读记录

顷刻间,宋鸣珂眼神掠过一道锐意极盛的光芒。

“若老奴没记错的话,当年为期十五日,皇族中人吃斋念佛,清心寡欲,以祈万民之福。”

刘盛不知她何以一再纠结二十年前的旧事,唯有凭借记忆,一一详禀。

宋鸣珂默不作声,陷入深思。

据她所知,父亲早年勤于政务,时常忙至深夜,是以皇长子出生后,临幸后宫嫔妃的次数少了。

在先帝临幸后宫的册子中,并无奔龙山行宫一行的记录。

而在那之前,赵氏已有四个月未被召幸;从奔龙山回京后的两个月,先帝受赵氏之邀到阁中听琴,当夜留宿其殿阁,因而有孕;康佑二年春,赵氏提前作动,仅怀胎七个月,生下了二皇子宋显扬,此后恩宠无限。

宋鸣珂突如其来调查此事,缘于她梦回前世所记起的一句话。

那时,她即将远嫁,与舒窈躲到偏僻的石亭倾诉别离之情。而路过的宋显扬,饮了饶蔓如备下的冰玉露酒后,兽性大发,将舒窈抱到繁花围绕的草丛内,浪荡而笑,说“这是好地方,当年母妃便是在此怀上朕的”。

如宋显扬所言为实,那么先帝确曾在大型祈福活动期间按捺不住,与赵氏野合?

这会是她严苛端肃的父亲所为?而若真是不合时宜发生了云雨之事,怀上了宋显扬,为何要拖到两个月后,才以听琴为由掩饰?

宋鸣珂搓揉脸面,小脸红得不自然。

她竟在追查亡父二十年前与嫔妃交合之事!

真是……羞耻啊!

说不定……前世时宋显扬得那句话,不过随便乱说?

刘盛恭立一侧,见她神色时而惶惑,时而愤懑,时而羞赧,久久未语,忍不住问道:“陛下是对何事起了疑心?”

其实无须多问,他已知此举针对的是北海郡王宋显扬。

宋鸣珂张口欲问,最终摇头道:“没,这些‘佛经’,朕已阅览,带下去吧。”

刘盛本想多说两句,听她如此吩咐,上前抱起木匣,躬身告退。

刚退至门边,尚未转身,却听宋鸣珂问:“刘总管,朕还有一事相询。”

“陛下请吩咐。”

“先帝对于赵太妃的琴艺,评价如何?”

“先帝对太妃琴音颇为赞赏,赞其婉转连绵、如泣如诉,但因哀怨气盛,曾一度不喜。”刘盛垂首作答。

“好,朕知道了。”宋鸣珂困得脑子转不过弯,仪态全无地边伸懒腰边打了个哈欠。

刘盛见状,命人请余桐送她回寝殿歇息,自行抱了木匣离开。

是夜,宋鸣珂并未多想,因困乏而睡得深沉。

然则下半夜,她心悸而醒,再也睡不着,百无聊赖,重新整理凌乱无序的线索。

她调查二十年前赵氏之事,只源于上辈子宋显扬的那句话,认为事有蹊跷。

而真正蹊跷的,应是她不愿去触碰的部分。

——会不会……宋显扬的生父,另有其人?

赵太妃当年与奸夫躲在奔龙山行宫角落苟合,怀上宋显扬后,才勉强邀先帝听琴作掩护?

宋显扬前世身居高位,再无对手,早早知道了答案,才敢肆无忌惮肖想她这个妹妹?

赵太妃琴艺出众,宋鸣珂前生亦有耳闻;今生路过延福宫,更亲耳证实不虚。

只因她对音律不感兴趣,未能辨认行宫竹林中奏琴者为太妃。

但如果以险恶心肠度之,认为是赵氏,那么以萧和应者,会是何人?

假设……真存在混淆皇家血脉的奸夫,此人十之八|九通晓音律,且参与过二十年前与此次的奔龙山之会。

宋鸣珂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可她无凭无据,不好妄加推断。

月色勾勒出秋来枝桠的影子,疏疏落落投在窗上,也如投在她澄明的心中。

她凝视良久,眸光冷却后,连带唇畔挑起的一丝笑意,也越发冷凉。

…………

七月十四,秋日拔禊。

京中男女汇聚于京郊水滨,以掬水洗濯,除去凶疾,求偶求育。

文人墨客,则聚集周边景致宜人之处,吟诗作画,谈古论今。

有热闹,自然少不了爱闹腾的安王世子宋既明,他在京无所事事,提前数日已极力邀请皇帝“堂弟”同往。

宋鸣珂知其月底将返回东海之滨,不忍拒绝,借机拉上霍家两位表兄作伴。

“表兄弟”三人约在皇城门外,她身着月白暗纹私服,延颈秀项,转眄流精,玉颊樱唇,如天工雕琢的轮廓柔和在潋滟秋光中,明亮美好得教人移不开目。

霍睿言在她跃下马车的瞬间,看得失了神。

“怎么?多日没见,不认得我?”宋鸣珂抬起小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自行宫归来后,表兄妹二人各自忙碌,的确聚少离多。

霍睿言被她一碰,心口处如燃了一团火,烧得他两颊泛红,嗫嗫嚅嚅道:“岂敢?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负手立在一旁的霍锐承赞道:“陛下今日改了这一身,怕是到汴水河畔,得颠倒众生。”

“既是微服,咱们就别亮身份,以你我相称即可,”宋鸣珂顺手也拍了拍霍锐承的臂膀,“你们哥儿俩也英俊潇洒得很呐!到时候可别惹来一群妙龄少女追在咱们身后!”

霍锐承正欲从亲随手中接过缰绳,宋鸣珂笑道:“你俩真打算一路招摇过市?上车吧!省得沿途不停与人打招呼。”

她所乘马车宽敞舒适,外观简洁低调,内里则布置华美,可容四五人并坐,多了霍家兄弟,半点也不嫌挤。

车轮滚滚驶向郊外,宋鸣珂从挽起的纱帘缝隙间窥望郊野景色,不多时已被那满山的青黄交接的秋木晃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