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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260)+番外

作者:木天道境 阅读记录

一步步把事情弄清楚的过程里,一边是三凤楼“油不复用”的买卖良心,另一边是德明斋说一半藏一半的“点心秘方”,还是从县衙大堂里传出去的,有比这还高明的传口碑法子没有?且七娘跟灵素两个桩桩件件的细心妥帖、勤谨忠厚、任劳任怨、一心利人……也是事事有明证的,还在知县大人跟前定了性留了名了,往后谁还敢给她们泼脏水?

等案子审明白了,一边是明明被诬告了的却没行那落井下石之举,再对比那几个给她们泼脏水的,高下立见不说,更坐实了那两个的仁厚心善。被伤了“清名”的大铺子,也只道有了知县大人的断案文书,他们就算洗清了冤屈了,比千儿八百两银子还有用。最后只意思意思叫那几人赔了二十两纹银就罢了,那几个人本是为了灵素同七娘得了十两的奖赏心里不忿才行此恶事,结果叫人倒赔二十两,恐怕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恶心人的吧……

方伯丰都不想再往下想了……

不过这你来我往、不对,你来我往往往的算计中,独有一股清流,谁?黄源朗啊。三凤楼那边可不敢去谢,“岳父大人”和“大舅兄”想必都觉着自己在做“分内之事”。方伯丰便找了个时候,请了黄源朗在一个二荤铺里喝两盅,谢他当日忙前忙后帮的忙。顺便看看自己能不能反过来帮帮他。

这个铺子叫临河居,就在凉河边上,黄源朗请人吃饭的时候不少,还真少有请他的,尤其还就请他一个人。

叫了几个菜,方伯丰让烫了一壶酒,给黄源朗满上一杯,自己的也斟满了端起来道:“前阵子这事儿可真要谢谢你了。还大老远跑村里去请了那些人来,难为你怎么寻着的。”

黄源朗红了脸道:“这、这有什么好谢的。他们走的那天,我同他们一处吃饭了,知道他们是哪里人。那天七娘叫我把账本抄一个备着,本来说是交给行里的,后来是衙门的拿去了。我想这是要过堂了啊,那自然是证人越多越好,就想起他们来了。反正都是乘船坐车的,也不算麻烦。”

方伯丰笑道:“我觉着你这阵子巡查巡查河道,倒比在学里学得多学得快了。”

黄源朗看他一笑心里就发憷,想想还是同方家嫂子说话省力,这方伯丰好像总是知道了什么事儿似的。索性心一横,全都直说了。

他道:“我娘从前跟我说,若是有年轻姑娘,当我的面骂我、教训我,又不要我任何好处。就得赶紧回家告诉她这个事儿。她说这事儿比什么都要紧,我这辈子能不能娶上媳妇就看这个了。那日……七娘不是说了我一顿么,我听了也挺有道理的。第二天还想请她们吃饭,结果又被说了一顿。我一想,这不就是我娘说的那样么?赶紧我就回家去说这件事儿了。

“我娘当日就带着我回了县里,转天她又出去了一日,大概也来过这河边见过七娘和嫂子了。回去同我说,老天有眼,我这辈子没准不用当光棍了。之后又问我,问我……问我那什么,我这、这也说不好啊,话都没说过几句,何况人家那么聪明,我这么笨!

“我娘就说了,叫我想想自己能帮她什么忙,能替她做什么事儿。得是我自己、就凭我自己个人,看能替她做点什么。不能是像从前请客那样撒银子那样的。这银子不是我赚的,我花银子给人家弄什么不算我的能耐。还一个,这……这那啥,是人跟人过,不是人跟银钱过。七娘是极好极好的,得看人家、人家那能不能什么我了……

“我琢磨了一晚上,想起你说过她们要记账的事儿。这个我会。我就想这大概算一个我能替她做的事儿,还有的话,大概也就剩一把力气了……后来、后来我不就找你了嘛,你、你早就知道了吧?……”

方伯丰起初想笑,听他一路说起来,忽然又不觉着好笑了,反叹道:“但愿七娘能看出你的好来。这世上伶俐的人多了去了,实心实意的反没那么好找。不过这个……我听着怎么什么都是你娘的意思,你自己怎么想的?娶媳妇的可是你,不是你娘。”

黄源朗一张脸都快成紫的了,吭哧着道:“她那么聪明……我、嗐!我都没脸惦记……我怕、怕耽误人家,我这么笨,叫人受累。”

方伯丰就想起自己家里的憨媳妇理直气壮地对自己说“你放心,我不嫌弃你”的样儿来,笑道:“世上的聪明和糊涂还真说不清楚。你自己怎么看,我怎么看,旁人怎么看,都不要紧。要紧还是七娘怎么看的,是不是这个理儿?你只照着自己方才说的做去,到底人家乐不乐意,你也不用替她做主。对吧?你不是说她聪明么,聪明人自然自己会想明白的。”

黄源朗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遂笑道:“唉,这么说出来可好多了。要不然老一个人憋着,可真心慌。”

方伯丰忍不住笑起来,就黄源朗这阵子的所作所为,谁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偏他自己还觉着是自己一个人憋着,也是没法儿说。

七娘如何想法一时还看不明白,倒是有人真心看上黄源朗了?谁?就是隔壁苏梅儿的小姑子。苏梅儿夫家姓崔,小姑闺名如梅,也上过几年私塾,算是个断文识字的。当日家里送她去读书,是为了叫她能学会记账算术好帮家里的忙。因她哥哥学了两年,可斗大的字还认不了一箩筐,白瞎了那钱,看这做妹子的倒算机灵,才有了这主意。

只是事情总多走着走着就忘开头了。这小姑娘读了书,认了字,记账算术是学会了,眼光也愈发高起来。因此虽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总是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不识字的嫌人家粗鄙;后来也有人给说起过一两个读书的,她又嫌弃人家家境寻常、前程不明。寻常说起来她只道:“这样的人,我嫁了日子还不如现在过得舒坦,嫁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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