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你了……听说你在七星殿?正好,顺路。”
容潇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顺路?顺什么路?
段菱杉最擅长当甩手掌柜,凡事能丢给别人完成就绝不自己动手——她突然念叨自己,能是为了什么?
总之准没好事。
几乎是符文消散的同一时间,窗外猝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像是流星划破夜空。
紧接着是尖锐的破空之声,天罡峰之上的禁制在来人面前完全不起作用,伴随着窗户破碎发出的清脆声响,一道人影携着夜风闯了进来。
元婴期的威压沉甸甸地覆盖下来,涌进来的夜风戛然而止。观星仪发出沉闷的轰响,彻底一动不动了。
段菱杉轻巧地吹了声口哨,从剑上一跃而下,挑了挑眉:“怎么样,我这个出场方式帅气吧?”
“……还真是顺路啊。”容潇一言难尽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看向天璇。
天璇老人家见惯了大风大浪,却还是头一回眼睁睁看着有人强闯七星殿,他指了指段菱杉,举在半空的手颤抖得厉害,想说什么又一口气没顺上来,气得止不住地咳嗽。
段菱杉有些手足无措:“哎哎哎,我可什么都没碰啊……”
天璇好不容易顺过气:“段宗主在强闯我七星殿之前,是不是需要先派人打声招呼?”
“我来都来了,都是四大宗的人,就通融一下嘛天璇掌门。”段菱杉大手一挥,“谁让你们的禁制威力不足,拦不住我呢?您老放心,我段菱杉虽然无赖,但从不赖账,修缮费多少?回头让我徒弟给您送来……天璇掌门,你们这台观星仪没坏吧,能修好吧?”
她挠了挠下巴,小声嘟囔:“修不好我也没办法,反正我赔不起。”
“出去。”天璇没好气地指了指门外。
容潇生怕段菱杉这臭脾气会激化矛盾,连忙拉着她出了门。
“说吧,找我何事?”
段菱杉摸摸鼻子,心虚地笑:“这不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顺路过来看看你吗?”
容潇直截了当:“我不信。”
“我和二长老打赌,我说凌霄宗那天雷劈的是你,他非说是程昀泽在渡劫,最后当然是我赢了,他不得不给我一坛上好的罗浮春。嗨呀,你是没见过他脸色多精彩……他打死都不愿意相信,你才二十岁出头,怎么就突破到了元婴呢?”
观星楼外恰好摆着一张石桌,正值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天罡峰之上的月色寒凉如水,浓得如同流动的绸缎一般。
段菱杉豪气万丈地开了一坛酒,兴冲冲地冲容潇招手。
“不管别的,先陪我喝一杯再说!”
酒香四溢,她满足地眯了眯眼:“上次和你喝酒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过去很久了,但仔细一想其实也就是去年冬天……”
容潇陪她喝了一杯,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报告,”方言修忽然出声,“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容潇道:“那就不讲。”
方言修安分了几秒。
方言修还是忍不住:“这女人谁啊?她好吵。”
容潇莞尔:“跟你不分伯仲吧。”
那边段菱杉觑着她的脸色,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她。
“我听我徒弟说了方言修的事,就是说……节哀顺变吧。”她顿了又顿,颇为难以启齿地补上一句,“你这样下去也不是方法,都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别是太过伤心,精神出了什么毛病……要不回头我瞅瞅我揽月宗有没有长得不错的弟子,给你介绍几个?”
容潇:“?”
“哎,以前完全没看出来,原来你俩感情这么好啊。”段菱杉摇头长叹,“虽然我一直看那小子不爽,话多,还怂得很,除了长相过得去,其他地方简直一无是处……算了,死者为大,我不说了。”
容潇:“……那你就别说了。”
“等等,她说谁呢?”方言修直觉不对,“不是在说我吧?”
“不是。”容潇揉了揉额头的青筋,“跟你没关系,自己玩去吧。”
“跟我没关系?”段菱杉不可置信,“你这么护着他,我背后悄悄说两句都不行?他又听不见嘛……”
这人情商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得可怕,简直句句都在往别人的伤口上捅——前提是方言修果真魂飞魄散了的话。
但没有这个前提,所以这些话说不上伤人。
方言修重重“嘁”了一声,向容潇告状:“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她在背后说我坏话!”
只是这两人在互相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隔空对吵,实在令人心烦。
容潇深吸一口气,按住无名剑的剑柄。
真想打一架。
段菱杉瞥见她手上的小动作,连忙掩饰性地咳了声,只当是说错了话,提起了容潇的伤心事:“抱歉抱歉,我这就说正事……咳,是这样,上次凌霄宗一别,我便回了揽月宗。揽月宗东方有一处秘境,名为幻霞山,由于历练的弟子太多,秘境中妖兽被杀得差不多了,灵气也不如以往……所以渐渐闲置了下来。”
她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酒,接着道:“我听说幻霞山的桃花开得正好,于是想去采一些花瓣回来酿酒,但我去了以后才发现,原本漫山遍野的桃花,居然一夕之间尽数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