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么混进去嘛,信我,”她弯起眉眼,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有门路,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她越是信誓旦旦地打包票,方言修就越觉得不靠谱。
大小姐显然也这么觉得,只见她皱了皱眉,略一沉吟,道:“好。”
方言修愣了愣,道:“那我也好。”
不就是走后门嘛。
进揽月宗的时候就是走后门,如今去凌霄宗还是要走后门。
再进一步想,他去清河剑派其实也是走了大小姐的后门——虽然清河剑派没了,没走成。
方言修暗中思忖,要是以后还有机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他一定得出本书,书名就叫做《我在修仙世界走后门的一生》。
思瑶高高兴兴地走了,说好明天来客栈找他们,生辰宴就在五日之后,必须加班加点排练。
深夜时分,容潇终于等来了段菱杉的传讯。
“我和程昀泽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艮山钵失窃的线索,做得太干净了,我怀疑是凌霄宗内部有鬼,容大小姐,你怎么看?”
容潇道:“就像你们揽月宗的贺逸那样?”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发来新的消息。
“现在四件神器有三件都落在了他们手里,按照贺逸的说法,集齐神器就可以回溯时空,所以他们接下来的重点,一定是定微剑……你还是小心点吧,毕竟定微剑是在清河剑派没的。”
容潇不语,微微垂下眼,屈起手指,轻轻叩击无名剑。
无名剑大部分地方都生了锈,只有个别处依然完好,明澄如镜。
她看见剑身倒映出她自己的眉眼,秾丽而锐不可当。
定微剑早在百年前就人间蒸发,再无踪迹,消失得无比诡异——可同样这么消失的,还有一位。
便是二十年前她出生那日,带着无名剑叩开了清河剑派大门的人。
时至今日,容潇只能从回忆中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那人的经历。
那人的出现毫无征兆,弟子发现他时已是奄奄一息,凌乱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只能依稀看出原本是白色。
“时间过了太久,我也记不清楚了,”爹爹放下手中毛笔,耐心地帮她整理衣领,“他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剑伤,不知道是何人痛下杀手……你师兄把他搬进来时,他连话都说不出,眼瞅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那日大雪茫茫,不知名的来客性命垂危,气息奄奄地等待死亡。
同一时间,清河剑派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呱呱坠地,还不知道自己日后跌宕的一生。
那人被弟子搬进来时,曾挣扎着朝这边看了一眼。
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死亡与新生于这一刻短暂地擦肩而过。
然一人重伤
濒死,一人初生稚子,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谁都不曾开口说话。
而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走向命定的结局。
“你问之后的事?这把剑割伤了你的手臂,仓促认主,你哭得厉害,你师兄就先过来看看你……再回去的时候,那人就不见了。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摇摇头,接过容潇手里的无名剑,左右看了看:“以他的伤势根本不可能自己离开,要不是这把剑确实存在,我还以为是所有人集体中了幻术呢。命运呐,当真妙不可言——所以我一直不反对你留着这把剑,等摇光下次来,你不妨问问他。”
二十年后的今天,容潇于相隔千里的华阳城客栈,将这把剑放在月光之下。
剑柄处,本是刻着剑名的地方磨损不清。
定微剑曾于清河剑派之中突兀消失,百年之后,又有人带着这把剑突兀出现在清河剑派。
而贺逸死前曾说,神器具有逆转时空、让一切重来的能力。
她眉头紧皱,忽而生出几分不切实际的想法,轻声道:“定微剑……是你么?”
眼前的剑没有任何反应。
也是,若真的是神器,怎会变成如今模样。
在清河剑派的记载中,真正的定微剑凛冽如冰雪,单是出鞘便鲸饮吞海,剑气横秋。
她的猜测,未免过于异想天开了。
第35章 明明如月
“做得太干净了。”段菱杉道。
凌霄宗作为四大宗之首, 比揽月宗富裕得多,存放神器的地方自然不像揽月宗的小木屋那样寒酸,而是一座九层古塔, 名为临仙塔。
塔身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雕琢而成,每一块石头都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淀,上面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
临仙塔四周环绕着浓郁的灵气, 单是靠近, 便能感受到那股厚重的压迫感, 只有持有特定信物或是达到一定境界的修仙者, 才能顺利走入这扇铁门。
段菱杉与程昀泽都是元婴期的大能,进入古塔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临仙塔第九层只有一个艮山钵,其余地方布满了灵力禁制。带路弟子许小五走在前面, 小心翼翼地回头觑了一眼, 介绍道:
“宗主大人,此处禁制是前任宗主所布, 艮位居于东北,所以艮山钵安置在这一层的东北方,其他处的禁制都与五行八卦方位相合,彼此呼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者, 临仙塔前八层安放着许多秘宝, 值班弟子每日巡逻三次,理论上来说, 不可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盗走艮山钵……”
所谓“钵”, 其实就是碗状的陶器, 相传艮山钵最初的主人是个叫花子,日日拿着破碗在宗门口唱莲花落, 为了一口饭吃受尽白眼,寒来暑往,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