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身后立即就有了脚步声。
华康急吼吼披了衣裳循声跑来,连庄昊想喊他一句都来不及了,只得一并跟了过来,而守夜的二胖也不甘示弱,三人片刻已是到了西厢房前。
眼见着侯爷站在西厢房门口,华康愣住了。
“属下方才听到呼喊,还以为是贼人……”
华康张口解释,话没说完,袁松越已是耳朵有些发烫了。
半夜不睡,跑到旁人门前来,被人当作贼人,也是活该!
他清了下嗓子,负手站着,不转过头来,“无事,都回去吧。”
华康有些闹不清状况,庄昊连忙去拉他,火急火燎上前围观的三人,这才离了去。
薛云卉也倍觉不好意思,干笑道:“没看清是侯爷,侯爷勿怪,呵呵。”
袁松越斜了她一眼,见她捂着肚子站着,身形不大对劲,半眯了眼睛。
“你要作甚?”他怀疑她揣了什么贵重东西,准备逃跑。
薛云卉苦笑连连,她连走路都不成了,还能跑?
“侯爷,我正要去找你呢,”薛云卉又呵呵笑了一声,见袁松越不信地瞥她,解释,“不是假的,侯爷把我包袱还给我吧,我得换个衣裳。”
“少耍花样。”她刚拿过衣裳离开,他又不是没瞧见。
薛云卉心道这个人怎么对她跑路这般执着,一根筋,她来月事的事,难道还要跟他解释清楚不成?连个姬妾的没有,她怀疑他能不能懂。
她正琢磨措辞,袁松越却用力吸了一气,皱了眉头,眸色一沉,“你受伤了?流血了?哪里?”
薛云卉一愣,见他目光已是向自己腹部往下扫来,连忙越加弯了腰,“是呀,侯爷,我受伤了!还流血了,我得换衣裳!”
她以为这么说,袁松越定不会拦这她了。谁曾想,话音未落,男人的手臂已是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薛云卉下意识地抱住了门,只见他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似是要来捞她,急道:“别动!”
袁松越伸出的手顿住,薛云卉刚想说句什么,忽觉一阵坠意袭来,然后湿热一片,她不由“哎呦”一声。
这声未落,耳畔已是响了起来男人急迫的声音,“快请大夫!”
薛云卉被这句,一下呛住了。
她的老天,这个人是要把她来月事的事广而告之吗?!
“不是,侯爷,我没事呀!我不用请大夫!你让我换个衣裳就行了……”
然而她的话根本不管用,这会儿的工夫,刚刚离去的华康三人,顶着一头汗,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跑回来这么一看,三个人都有些蒙了,侯爷死死拉着人家胳膊,人家又死死抱住门?!还请大夫?怎么回事?!
薛云卉被这三人一看,几百年不动声色的老脸,终于禁不住红了,又红又烫的,若不是夜间,真真没脸见人了。
这么着下去,大夫真要来了!明日,满院的人都知道她月事来了!
“侯爷,”薛云卉没了办法,连忙凑向他的耳边,用苦不堪言的耳语轻声道:“我就是那个……月事来了,我没受伤,能不能别叫大夫,我真丢不起这个人!”
……
本该一夜料理完军务,第二日立马押送犯官离去的袁松越一行,没来由地停歇了几日。
这几日,袁松越见着薛云卉都觉得耳朵烧的慌,他自来冷静自持,从没想过有哪一天会出这么大个漏子,真是尴尬至极。
只是这么个漏子,又像一扇突然被打开的窗,一时把什么拉到了眼前。
第141章 债这个事
七月流火,开封府车水马龙,未见凉意。
河南都指挥使司设在开封,袁松越打杀了豫西的犯官,从百户千户到卫指挥使,这个动静可谓不小,好在由头都是现成的,只说几人与山匪交结,谋害百姓,倒也没人往卢氏县私挖银矿的案子上说事。
除了黄统,其余几人还留着命,袁松越严加拷问了一番后,带了他们进了开封。
河南都司的指挥使是兴盛侯的舅爷,年逾六十,在这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年纪大的人,自然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兴盛侯自己都道,没什么大牵扯,袁松越自己做主罢了;有了大事,直接报到京里,也不用再在这位指挥使处兜圈子。
在豫西掀起半边天,闹得这么轰动,到了开封府的城门口,自然有人来接。
打马上前的是个不及而立之年的男子,这盛夏的季节里,还穿了一声大红衣裳,打马过来,直冲袁松越嚷道:“到我的地盘了!走,吃酒去!”
袁松越并不同他客气,笑了一声,“六哥的酒,我自来奉陪到底!”
他唤六哥的这男子,名唤姜从清,是江源伯府的嫡孙,维宁郡主的嫡子。姜从清年后刚刚调任这河南都司的都督同知,从二品的武官。虽官衔略低一等,可他和袁松越因着忠勤伯的关系,十分熟络,倒也不拘什么礼数。
这回袁松越来了他的地界,招待的事,自然被他大包大揽了去。
薛云卉在后边看着,挺艳羡的。
瞧瞧,人家侯爷认识的人也都是大官,没进城就跑来接,接了就去吃酒,这些达官贵人,其实根本没必要费劲做什么,光在一堆人里混个脸熟就行了。
因而她冲魏方道:“侯爷还得像那个姜大人学学,瞧人家不用东奔西跑的,多清闲啊!”
魏方摇头,说不行,“姜六爷是世家公子,路都是现成的,侯爷没这些路子,自然都得自己来!”
薛云卉高看了他一眼,“你个小毛孩还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