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烟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有点昏昏欲睡的柑橘。
只是还没等闭上眼睛,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程老师。”俞秦穿着校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少年规矩地站着,直到老师让他进来,才走到办公桌前。
“俞秦。”程见强打起精神,问他:“有什么事吗?”
她希望少年不是来问题的。
“老师。”俞秦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盒东西来递给她:“给您。”
程见烟垂眸一看,是一盒金嗓子喉宝。
她微微一怔,心头瞬间有暖流划过——也许当老师的意义就是这样,只要稍稍被这群问题学生在意一下,就会很有成就感。
“谢谢。”她接过这盒润喉糖,微笑着道谢。
“老师,您客气了。”俞秦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其实我一直很想谢谢您。”
“上次我和季易打架,表的事情。”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程见烟没想到少年还很细致的记得这件事,眨了眨眼:“你只需要把精力都集中在学习上就好,回教室吧。”
俞秦却没动,他张了张口:“老师,修理费……”
“都已经解决了,季易家长是个很好的人,有认识修表的朋友不用修理费。”程见烟提起这件事,眼睛里有温柔闪过:“你回教室吧,好好上课。”
少年微怔,随后乖乖的‘哦’了一声,回教室了。
程见烟看着俞秦走出办公室,拆开喉糖的包装吃了一颗。
清凉的薄荷感充斥在喉腔里,瞬间让人觉得舒服很多。
只是喉糖这种东西就像止痛剂,封闭针,可以一时麻痹人体难受的感官假装若无其事,但过后却会反噬一样的更加难受。
起码对于程见烟来说,就是这样的。
熬到下班后,她觉得吃了两颗喉糖的嗓子更难受,甚至连着脑神经都开始一起疼。
她背着包迷迷糊糊走到校门外,就看到了‘守株待兔’一样等着的季匪。
程见烟按压太阳穴的手指停下,下意识的脚步一顿。
老师下班的时间要比学生晚一点,此刻虽然已经不是人山人海的晚高峰了,但无论是学生还是道路两边卖小吃的摊贩,都很多。
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季匪——并且不是因为他身边那辆已经低调了许多的车。
心有灵犀一般,季匪也侧头看了过来,程见烟心脏不自觉地一紧。
随后她瞧见男人皱了皱眉,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长腿迈了几步,在她面前站定。
程见烟:“你……”
“别说话。”季匪打断她,修长的手指直接覆上她的额头。
停留几秒后,男人的眼神倏然变得危险。
“程见烟,你缺心眼儿啊?”季匪被她气笑了:“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没什么大事。”程见烟不自在的拍开他的手,自己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回家吃点药就行。”
“不行。”季匪却说:“你得去医院。”
“……真的不用。”她从小到大的感冒发烧全是硬扛过来的,就没去过几次医院吊水,搞那么麻烦干嘛?
“程见烟,你或许不娇气,能抗,但这都是用身体消耗做代价的。”
季匪盯着她,身上那股散漫随性的气质变的凛冽,同时又很少见的认真:“这是我刚去基地时就明白的道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之前我也和你一样,觉得感冒发烧算个屁啊。”
程见烟微怔,眨着眼看他。
女人镜片背后的一双眼睛有些发懵,带着股清澈的迷茫,让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因为此刻的程见烟仿佛一只第一次受伤后被人关心的幼兽,惴惴不安,不懂如何回应。
季匪喉结微微滚动,也不想多看。
他利落的弯身,直接打横抱起程见烟。
“季匪——”后者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怕被人看见。
程见烟小声怨怪:“你这是在干嘛?”
“带你去医院。”季匪无视掉周围所有的目光,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程见烟被放下以后抬眸瞪他,季匪却笑了笑。
想起刚刚她趴在自己肩头说话时传递过来的近距离温度,还真的有种……传说中酥酥麻麻的痒。
“同桌,你就当我太欠了吧。”季匪弯腰:“我实在是……”
“你,”程见烟已经怕了他的突然靠近,整个身体都下意识的向后靠:“你离我远点。”
可整个人已经窝在了座椅里,退无可退。
“好。”季匪也不恼,只是抽出旁边的安全带帮她系好。
然后他站起身来,折去驾驶座。
程见烟身上还残留着男人清爽的温度,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干脆的离开,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内疚。
原来,他只是想帮自己系安全带而已。
只是,他刚刚想说自己‘实在是’什么?
季匪那句未说完的话梗在了程见烟心里,让她一路都忍不住闭着眼睛去想,却不好开口问。
开去医院的路上,一路无话。
季匪偶尔侧眸就看到程见烟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即便有厚重的伪装都能瞧出脸颊泛着两抹红。
就这样,还说自己没事呢?
把车子停在了医院停车场,走到门诊还有一段距离。
季匪动作极快,还没等程见烟解开安全带自己走下来,就全程‘帮’她了。
轻车熟路的,又把人抱了起来。
“季匪,你真的不用这样。”程见烟只觉得垂在他臂弯里的两条小腿都要不自在的蜷缩在一起了,她声音僵硬:“我自己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