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坐下来,犹豫着想开口说些什么。
“嘘,上课呢。”程见烟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把自己刚刚记好的笔记递给他:“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
“今天化学老师讲了好几个知识点,你先看看吧。”
女孩儿的情绪永远都是平和且包容的,哪怕是面对他这样一个混蛋。
季匪喉结无声的滚动一下,随后沉默着接过了她的笔记。
等到晚自习结束,两个人很默契的等到其他同学先走,然后并肩走在天色昏暗的校园里。
季匪想要道歉,但几句话在脑子里盘旋了几圈,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才显得不突兀时,程见烟就率先说话了:“这次为什么没好好答题?”
“……就有点事。”季匪含糊的顿了下,才继续说:“抱歉,害你奖学金没了。”
程见烟似乎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件事,镜片背后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就笑了:“没关系,下次再拿就是了。”
她这种淡然洒脱回答,让季匪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女孩儿并没有刻意去说什么‘你别内疚’之类的话来劝说,只是一句‘下次再来’,就比什么都管用。
其实按照程见烟的成绩和在班级里做班长的责任感,按照规则本来就能拿到奖学金的,凭什么要拉扯着他这个‘定时炸弹’作为参考条件呢?
这世界真不公平。
后来到了部队,季匪也常常想起这次的奖学金事件。
各种不成文的规定都是不靠谱的,只有自己一直赢才是靠得住的。
程见烟的拥抱持续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男人的血液里灌入了源源不断的暖意。
但是太暖了,就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程程。”季匪喉结滚动,克制的松开了圈在她腰间的手:“我们走吧。”
车还停在季家大院的外面呢,也是有些煞风景。
程见烟无声的放开了他,坐回副驾驶。
她刚刚掉了眼泪的眼圈儿还是有些红,在白皮肤上尤为显眼。
季匪忍着亲一口的冲动,打趣道:“成了兔子了。”
程见烟有些不好意思,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
“对不起。”季匪发动车子前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口:“害你吃了顿不愉快的晚餐。”
男人亲昵的动作自然而然,就好像这样的过程他们历经了千百次一样。
程见烟微怔,一时间也忘记了就这个动作去别扭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回答他的话:“确实不愉快。”
“所以我们去吃一顿愉快的晚餐吧,我刚刚都没吃多少。”
就像季匪想帮助她脱离一切关于房青的阴影一样,程见烟同样不想让季家的事影响到他的情绪。
如果这顿晚餐没吃好,那就重新吃一顿。
最好不要把情绪停留在不愉快的状态里,毕竟季匪有个假期也不容易的。
“真的么?”季匪扫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忍不住笑了:“其实不想吃饭的话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情绪的,我刚刚吃饱了。”
这么多年,他早就有了在季家也能安稳进食的本领了。
任由周围牛鬼蛇神,他自巍峨不动。
“其实我也饱了。”程见烟被他逗笑:“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松了口气。”
“不去吃饭也能去别的地方冲淡坏心情。”季匪眉头微挑,修长的手指打转方向盘:“带你去个好玩的地儿。”
季匪口中‘好玩儿的地方’是飞行基地。
当车子停在基地大门口,程见烟看到那高门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第一反应就是错愕。
“季匪。”她没下车,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来这儿啊?”
“因为好玩儿啊。”季匪特别欠揍的用囫囵话回应了一句,把车子停好后跳了下去,兴冲冲就折到副驾驶那面去拉她:“走,信我就是了。”
男人像是清晨第一缕张牙舞爪的阳光。
永远冉冉升起的明媚,给人希望。
程见烟不自觉的被蛊惑,跟着他走。
傍晚的基地里人烟稀少,偌大的停机坪上,地平线几乎都和天边的晚霞连在一起。
自然风光美不胜收,十分壮阔。
但更吸引程见烟的,还是停机坪上的一架架飞机。
准确来说,是战斗机。
程见烟在电视和不少杂志上都见过战斗机和军用运输机的模样,但实物始终都没有机会见到过。
她一直都想亲眼看看这些飞机是什么样子,却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不知不觉的,眼睛就粘在上面了——和自己脑海里想象的差不多,这些飞机外表其实不算光鲜亮丽,毕竟是打仗用的,甚至有一种老旧的‘不怒自威’感,但都很震撼。
季匪见程见烟感兴趣,便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架武装直升机面前。
“这是我兄弟。”他笑着屈起手指,抬起来敲了敲飞机的外壳,在闷闷的‘咚咚’声中,笑着介绍:“基本每次降落都靠它。”
程见烟微怔,看向眼前飞机的眼睛不由得更认真了。
季匪……就是从这架飞机里跳下来么?
“还有一个兄弟,是操控这架飞机的飞行员,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俩出任务时算是‘生死相依’了。”
季匪胡乱的用了一个成语,耸了耸肩:“他叫林与骁,改天有机会带你见见他。”
程见烟点了点头:“好。”
现在和季匪有密切有关的人,她都想了解一下。
季匪看着女人凝望飞机的侧脸,精致又秀气,带着股认真的执着劲儿。
他沉吟片刻,忽然靠近她低声说:“想不想体验一下从天空降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