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心塞地抱住脑袋。
它跟多贝一起剥开蛤蜊的外壳,把蛤蜊肉放进鱼皮袋子里,再往里面扔一块盐晶,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系紧鱼皮袋口,放回琉璃海草箱里,然后往嘴里塞了块蓝茵藻。
“我们两个一起下去看看,”它说,从箱子里翻出最长的一根海草绳,一端拴在木筏的边缘,另一端握在爪子里,“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多贝点点头,伸爪rua了下斯卡好不容易才变回原本颜色的长毛,感叹:“你又要变蓝了。”
它俩一起跃进海中,谨慎地往海底游去。
下潜了不到十米,视野已经分外狭窄,海水中大量泥沙悬浮,呈现出昏黄的颜色,时不时还有激流卷着尖锐石子呼啸飘过。
斯卡发誓自己看到了远处深不见底的海底沟谷里闪烁着阴森森的不详光芒,像是可怖巨蟒那突出的眼球。
多贝很轻地拽了拽小狗的尾巴,打断它疯狂发挥的想象力,游到它面前,嘴巴里叽里咕噜冒出几个泡泡,爪子晃动着,示意斯卡跟上自己。
纵使在蓝茵藻的作用下拥有了水下呼吸的能力,要在这样湍急复杂的海域下潜游也实在是对游泳能力的一场艰巨考验。
四只爪子划拉着海水,斯卡艰难地避开各种障碍物,勉强跟在多贝身后,低头往下方望去。
太阳光难以透过浑浊的海水,这让海底变得分外昏暗,厚厚一层淤泥掩盖了这里原本的地貌,只留下荒芜凄凉的灰褐色泥土。
斯卡愣了一会儿,穿过泥沙和岩石,游到不远处一棵大树的前面。
这棵树已经没有了树叶,树枝也在海流的冲击下断裂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粗壮的树根紧紧抓住岩石,倔强地不肯倒下。
它已经脱落大半的树皮纹路斑驳,隐约能看到几道划痕,仿佛有哪只调皮的小动物曾在这棵树上磨过爪子,又或者是啾啾叫唤在繁茂树枝间蹦来蹦去的鸟儿啄出的纹路。
纵使知道自己和多贝根本没办法把这样巨大的树木搬上木筏,斯卡还是游了过去,伸爪摸摸树干,确认这棵树已经枯萎,难过地垂下尾巴。
多贝游过来:“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斯卡茫然:“你说什么?”
多贝无奈地抬起爪子,指了指树干的最底端。
在岩石和泥沙的覆盖下,被树根严实护住的位置,一抹浅绿色的荧光散发出微弱但稳定的光芒。
小狗的耳朵‘咻’地竖起来。
它惊喜地游过去,搬开石头,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抹绿色荧光,跟多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上方游去。
两只毛脑袋先后冒出水面,沐浴着灿烂阳光,冷冰冰的身体总算暖和过来。
斯卡跃回木筏上,把绿色荧光放进空的鱼皮袋里,确认这看起来没有实体的荧光能够被鱼皮袋收容,很是松了口气。
“这东西或许是大树的树种?总之以后要是找到了其他的陆地,就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栽种了。”
多贝爪子里又捧了好几枚贝壳,豆豆眼眨巴了下:“泥沙里面全都是这些贝壳,我还看到了海肠和螃蟹。虽然这里好像没有鱼,但我们最近的食物还是不用担心的。”
斯卡点点头,甩干身上的水珠,很快振作起来:“没错,而且木筏上的储备粮足够我们吃好几天了。”
这样说着,它从琉璃海草箱里取出两块紫菜鳗鱼肉卷,涂了一层鱼子酱,递给多贝一块,然后两只爪子珍惜地捧着另一块,几口吃完,揉了揉肚皮,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所以说美味的食物永远都是最棒的,”它挥舞着鱼骨剑,“我现在觉得自己可以跟那个蓄意引发海啸的混蛋大战三百回合!”
在斯卡用鱼骨剑划伤自己之前,多贝及时解除了它的武装,并往它手里塞了根网兜:“连龙族都打不过那个混蛋呢。除非我们能捡到一条龙,否则那个引发海啸的家伙动动尾巴就能把我们两个变成鱼骨头。”
斯卡抗议:“为什么是鱼骨头?明明是狗骨头和海獭骨头!”
它俩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着,考虑到海底错综复杂的环境和随处可见的漩涡暗流,谨慎地没有再次潜入深处,而是举着网兜,目光在海面梭巡,试图从时不时飘过的杂草、破树枝和泥土块里找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随着木筏深入陆地中心,海面的漂浮物越来越多,甚至有几根竹子。可惜那竹子在海水中浸泡了太长时间,已经褪色变软,完全不能使用了。
斯卡倒是把杂草都捞了起来,挑拣出没有腐烂的部分,洗掉上面的淤泥,试图在晒干后编织个草席——然而计划折戟在第一步,时不时有浪花溅来的木筏上根本没法晾晒杂草。
不过它们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两天之后,木筏上多了不少草种,几根不知种族的兽骨,还有一个被海水泡发了的蜂巢。
虽然清理掉蜂巢表面的海藻十分麻烦,但蜂巢里尚未变质的蜂蜜让这种麻烦变得格外有价值。
为了储存蜂蜜,斯卡甚至用琉璃珊瑚枝把卷起来的海草变成了透明的玻璃瓶,装进蜂蜜,用大小合适的鱼骨塞紧,郑重地放进箱子里。
海底暗潮汹涌,海面的波涛倒不算剧烈,意识到海水正涌入大陆深处的斯卡没有激活绿色琉璃瓶,任由木筏随着波浪流动的方向平稳漂浮。
除了海底淤泥中卧沙的贝壳、蛤蜊和海胆,它们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一只活着的动物,无论是海底的游鱼还是空中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