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以为他是在揶揄她被他弄得疲累,撇开眼:“胭脂又不止是让人肤白胜雪,腮红、唇脂、黛眉,处处颜色都不一样。里面的讲究多的去了,你们儿郎哪里会懂?”
“哦,那哪样是能让人肤白胜雪的?”
岑雪指着一盒珍珠粉,挑眉:“你要擦?”
危怀风看过去,记在心里,笑应:“为夫的脸想必不是一盒胭脂能擦白的,就不浪费夫人的好物了。”
岑雪被逗笑,细看他两眼,忍不住想象他被擦白的模样。许多人说他模样像危廷,想来擦白以后,便是个活脱脱的“玉杀神”了?
危怀风看她笑得促狭,往她额头轻轻一戳:“少瞎想,不可能的。”
岑雪哼笑,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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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光睿帝勾结白狄一事彻底败露,盛京城里上下皆惊,坊间骂声一片。同时,城外传来消息,说是九殿下有令——开城门者,赏赐黄金千两。城里沸腾,不少将士蠢蠢欲动。梁平心惶,再三整饬军纪,处置了一大批人。
“蠢货,物极必反。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以为严肃军纪便能管用?”光睿帝坐在奉天殿里,横眉怒目。
梁平跪地:“微臣愚钝,烦请陛下赐教!”
“开府库,让人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他赏赐千金,朕赏赐万金。只要能守住城门,封侯爵,邑万户!”
梁平心神振奋,叩首领命。
可惜,人心已乱,看似固若金汤的城墙底下蚁穴层出,岂是一道“万金令”便可以填补的?
“傻呀,三万人守城门,能有几个人封侯爵,邑万户?功劳算下来,还不是都归上头那位所有?可是开城门就不一样了,谁开的,赏钱归谁。再不济,一千金平摊下来,每人手里也仍有不少份额不是?”
“是是,天下气象已定,九殿下登基不过是早晚的事,此时投诚,方有一线生机呀!”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半,轮值的士卒趁着梁平不在,袭倒校尉,偷偷打开了盛京城南面的明德门。
黑夜压城,月隐云后,冬风吹卷着城楼外密密麻麻的旗杆,被悬吊在那里的百姓哀声呻/吟。金鳞率领一队五百人的精骑潜伏在夜色里,待城门一开,立时招手,率众人杀往城楼。
“殿下有令,先救人!”
“是!”
铁甲军们一马当先,驰至城楼下,砍断绳索,将救下的百姓放在马背上,接着猛抽马鞭,让马驮着百姓先奔离城楼,找大军会合。
城楼上方的哨兵觉察,吹响号角,将领闻声赶来,斥令放箭。金鳞救下一名妇人,从马背后取下弓弩,点燃箭镞上的油布,振臂射出。
“放!”
铁甲军里火箭齐发,黑夜瞬时被点亮,守城将领看见前方奔涌而来的大军,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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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里,角天赶来汇报战况:“少夫人,攻进去了!夜半时城里有士卒偷开城门,金鳞率领五百精骑突袭,解救城外百姓,少爷、严大将军紧跟着率兵齐上,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把盛京城拿下来啦!”
岑雪、春草、夏花等人皆是欢喜,相视而笑。角天手舞足蹈:“少夫人,快,收拾行李,准备搬进城里啦!”
春草、夏花开始收拾,岑雪坐在案前,心头嘭嘭地跳,难掩惊喜:“夫人呢?也在前线作战?”
“当然,这次攻城乃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别说是夫人,殿下都亲自挂帅了!如今天已大亮,城楼上方的人全是我们的铁甲军,少夫人就安心跟我进城吧!”角天拍着胸脯,满脸骄傲。
夏花在镜台前收拾妆奁,听角天口气这样大,便想损两句,倏地发现异样,颦眉搜寻。春草走过来:“怎么了?”
夏花疑惑:“你可看见姑娘那盒珍珠粉了?”
春草摇头:“这两日都是姑娘自己梳妆的,你问问看?”
夏花便拿着妆奁,走去找岑雪。
“何事?”
“姑娘,您爱用的那盒珍珠粉不见了。”
岑雪一怔,看着夏花捧在手里的妆奁,胭脂、唇脂、石黛样样齐全,唯独少了刚买来不久的那一盒珍珠粉。
似有所感,岑雪猛地想起前几日的一幕,脸色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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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悬中天,琉璃瓦上光芒四射,严峪率人攻下皇城,杀开血路,危怀风、王玠跟着策马进来。前者头戴兜鍪,腰佩宝剑,骑在白马上,自是英武夺人;后者玉肤俊容,肩披狐裘,亦一派从容潇洒。
从外城来这儿,伏兵重重,严峪带头杀敌,见招拆招,刀上已鲜血淋漓。论理说,外城既然告破,里头必然溃不成军,可谁想这一路以来杀机不断,埋伏在人群里的除开官兵外,竟然有残存的“饕餮”——这一帮走狗效忠起来,倒也令人钦佩。
“皇城里没有溃逃的迹象,梁王那厮怕是贼心不死,仍有后招。殿下,务必留心。”严峪向来稳重,忍不住开口提醒。
王玠手拽缰绳,仰头环视,恍如不闻。
危怀风道:“殿下,叫你呢。”
“哦。”王玠回神,笑道,“知道了。”
严峪欲言又止,干脆抿住嘴唇,专心开路。
第156章 决战 (四)
皇城被破, 金吾卫弃甲曳兵,消息传回奉天殿,人心惶惶。
三十多名被传召来的朝廷命官聚在鎏金大柱四周, 一改往日的从容威严, 惶急得像是无头苍蝇。
“何家人呢?怎生没见着何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