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伺候完朝臣,再来伺候你们,朕也甭指望万岁了,能活够五十便行。”
“……陛下?”杜云兰愕然。
王玠坐正,望进她眼睛里:“朕不喜欢男女情事。当然,偶尔为之,颇有趣味,一旦沉溺,费力伤神。那事也无外乎是那么回事,一次两次可以,三次四次便乏得很了,难道皇后不觉得吗?”
杜云兰哪里招架得住,脸颊滚烫,舌头打结:“臣……臣妾……”
王玠眼一眯,靠回车壁,语气忽捎促狭:“莫非皇后倒是很喜欢?”
“陛下!”杜云兰羞极。
王玠看见她失控的表情,忽然想笑,事实上,也确实笑了。他偏开脸,唇角勾得老高,心里莫名漾开一股愉悦。
※
用完晚膳后,两人回房,王玠又看见书桌上的那一摞书本、画册,心知是顾文安的煞费苦心,原本是很厌恶的,想起杜云兰在车里羞愤欲泣的表情,忽感有趣。
“朕想看会儿书,皇后可要一起?”
杜云兰先前便想看那些是何奇书,令王玠一翻便精神大振,听完,自然点头。
王玠薄唇微动,拿来一本递给她,两人一个坐在书桌后,一个坐在旁侧的圈椅上,各看各的。
王玠手里捧着的是本讲盛京情/事的话本,图文并茂,香艳异常,但他不是很有兴致,大概翻了两页,便往杜云兰看,果然见其满面飞霞,羞眉臊眼,看过来时,目光都像在颤动。
“陛下,这书是……”
“嗯,是皇后很需要看的。为皇家繁衍子嗣,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要学的东西是很多的。”王玠一本正经。
杜云兰愣住,旋即深吸一口气,眉一横,敛容回头,接着品鉴。
王玠结舌,又有些想笑,忍着,看回手里的话本,对故事情节并不感兴趣,便专挑些图画来看。
那些图样他很久以前就看过类似的,左右也无外乎是那么些姿势,至多有一些夸张些,或者场景大胆些,不限于闺阁,假山、树角、水榭、山洞……天地各处,都可以是画里人颠鸾倒凤的所在。
说起来,他跟杜云兰似乎都只在床上弄过?
王玠耸眉,指腹压着书页上的那些配图,不知为何,画里被压着的小人儿忽然像是变成了杜云兰……秀眉杏眼,琼鼻樱唇,栩栩如生,历历在目……王玠倏地走神,片刻后,关上书籍,扔在一旁。
腰腹底下竟有不安分的躁动,王玠闷声道:“皇后接着看,朕有些乏了,先去沐浴。”
杜云兰从浩瀚的知识里抬头,面颊潮红漫漫,眼神里则是渴求真知的执着、坚定,点一点头后,她接着埋头苦读。
王玠喉咙莫名发干,从她身旁走过,往她手里的书籍一瞥,见得一幅缠绵悱恻的大作,那股躁意从喉咙里一窜而下。
“咳!”他没忍住,咳了出来,揉着喉咙,大步离开。
杜云兰望一眼他的背影,收回目光,继续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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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玠不重缛节,平日里在衣食住行上也不算很讲究,沐浴至多一炷香,今日费时稍多些。他从浴池里出来,擦干水渍,换上亵衣,往窗外看时,夜色浓郁,大概已是亥时。
李有余候在屏风外,见他出来,又是伺候,又是赔笑:“皇后也快要来沐浴了,陛下何不多待一会儿?”
若是能来一出鸳鸯戏水,那才算是不虚此行呀!
王玠懂,想起方才在浴池里干的事,耳根是红的,神色则淡淡:“换水。”
李有余似没听懂,仍是眼巴巴地看过来。
王玠挤出一笑,重复:“朕说,换水。”
“呃,是……”
王玠走回房里,外间,杜云兰仍旧坐在圈椅上,手里捧着的则从书籍变成画册。那册子不小,摊开在她双手里,宽宽厚厚一本,甚有分量,里面的内容自然也更紧要,相比先前,丰富生动不知多少。
见他来,杜云兰抬头,面颊较先前更红,整个人像是刚从那画里钻出来,活色生香。王玠喉咙又开始发干,并且,无端有一点点忐忑。
似为掩饰,他随口调侃:“皇后不愧是杜老的孙女,读书果然刻苦,不知可否学有所成?”
“嗯。”杜云兰双眼里仍旧写满认真,“书里所记甚是详实,臣妾受益匪浅。”
王玠扯唇,没笑出来,藏在心底的那点虚隐约在扩大,他道:“那皇后慢慢参悟,朕先休息了。”
“陛下不看了?”
“不看了。有皇后替朕看,也是一样的。”
杜云兰脸红,目送他走进里间,屏风一挡,掩去他颀长身姿,夜风袭来,空气里依稀残留着他沐浴后的清香。
王玠躺在床上,莫名有些烦躁,合上眼皮,极力摒开杂念,书里、画里的内容以及浴池里的事、杜云兰的脸反而愈发清晰。他忽然感到一些后悔,今天夜里的这个行为,似乎太过荒唐,他莫非糊涂了?
正想着,耳畔传来脚步声,是杜云兰走近,他能嗅见她身上那股幽淡的馨香,像是兰苕的气味。
果然,杜云兰在床旁坐下,柔声唤:“陛下?”
“嗯?忍不住了?”王玠面不改色,眼也没睁,一副慵懒意态,“白日向女娲娘娘求子嗣,现下想来向朕求了?”
这话有些粗鄙,他都不用睁眼,便能知道杜云兰必然是半羞半恼的,偏又要肃着脸,故作老成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