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亲手杀了一个人。
亲手用她手里地长鞭,葬送了一条性命,尽管说那个人该死。
就在她险些站不稳时,沈寂上前拥住了她,轻抚她后背安慰道:“今日的事,我听说了,千澜,你没有做错。”
千澜埋首在他怀里,轻轻点头,低声道:“我知道我没做错,但......我并不想杀人。”
她不想杀人,不想手染鲜血,她尊重这里的尔虞我诈,可仍然不愿意亲自动手终结别人性命,今日她是气急了,也是恨极了,愤怒到她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在现代法治社会中,践行人道主义长大的人。
她的意思,沈寂又何尝不懂。
他紧紧搂着千澜,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别怕,后面的事交给我就好,你只需乖乖待在家里,照顾好自己和母亲,别的所有都不用管,一切都交给我。”
“……陈妈妈招了。”千澜忽然说。
“在我打死她之前,她求饶,说出了真相,也坦白了我父亲死亡的真相,是她,是她在我父亲的书房日日熏掺有剧毒的安神香,可悲我父从未察觉,最终积毒许久,在边疆毒发身亡。”
“两年后的今天,她竟想用相同的法子,依样画葫芦的害死我母亲!”
话落,床上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
“你……你说什么?”
紧接着廖氏虚浮无力的声音传来。
千澜转身一看,原本躺在床上的人此刻半睁开眼睛,正望着自己这一边。
“母亲,你醒了!”
二人急忙跑去床边,见廖氏当真醒了过来,千澜握着她的手又哭又笑,“天爷保佑,您终于醒过来了!我这就去叫外公他们进来。”
“澜儿。”廖氏却拽着她的手死死不肯松,双眼噙满泪水,“将才你说……你说的,你父亲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战死?他当真是陈妈妈害死的?她……她为何要这么做?我待她不薄,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段话,廖氏可谓是歇斯底里,乃至渐渐地她竟哑了嗓子,在无声怒吼,到最后只剩悲戚的嚎哭。
“母亲……娘!您别这样!”千澜见此场面,已然吓愣,眼泪再次决堤。
沈寂面露担忧,在一旁劝道:“母亲,您才刚醒,切莫大悲!千澜,你守着母亲,我去叫外公他们。”
廖望赋一行人赶到时,廖氏哭的几近晕厥,千澜跪在床边一边为她顺气,一边急的大哭。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
廖望赋急道:“快,拿银针来。”
廖瑜五步并作三步地去取了银针。
银针在大陵穴落下,须臾,廖氏情绪逐渐平稳,廖望赋紧接着又落下几针,直到她闭上双眼陷入浅眠。
廖望赋摸过脉后,看向身后不知所措的千澜,叹道:“脉象沉且无力,需慢养静养,你母亲才醒,忌大悲大喜,这几日我会多行几次针,哪怕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等她好全了再说。”
千澜用力擦去眼泪,重重点头。
廖望赋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吓着了吧?”
千澜诚实点头。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清楚,也不过问,但你们的身体,我无论为医者亦或是你们的尊长,我都需过问!”
说罢廖望赋朝千澜招手,“澜丫头,你过来,外公给你也扎几针,回去好好睡一觉……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明日一早起来,全给我去练功,八段锦也好,五禽戏也罢,谁也别想跑!”
啊?
念娘第一个站出来反抗,可嘴都还没张开,已被自家祖父打断。
“尤其是你,念丫头!”
第252章 闭门谢客
那碗清粥,千澜到底没有吃下去。
她睡醒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另一边床空无一物,沈寂早便起身去点卯,听月芷说,他一大早起来,生怕吵到她睡觉,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间更衣,月芷听见声响时,他已经穿戴齐整要出门了。
“夫人,大人留了话给您。”月芷一面替她打帘子,一面道。
“什么话?”千澜从床上起来,走去圆桌旁倒水喝,看起来像无碍,语气却始终是寡淡的。
月芷望了她一眼,“大人说近来京城事多,他在大理寺忙,怕您身边没人,将近棋和凌云留在伯府。”
闻言千澜眉头轻蹙了一下,放下茶杯,“他们二人不是正在查最近的五爪钩案,近墨跟伍六七不在京城,他将人留给我,自己怎么办?”
“大人就知道您会这么问,他同奴婢说,衙门里人手足够,反倒是您,有近棋他们在,也好让大人安心不是?”
也是这个道理,千澜没有多说,不过提起伍六七,她不免又想起王绪,打从伍六七离开京城后,也没听见他什么消息,他们这帮人危险的很,别让他因他们而遇见无妄之灾才好。
思及此,她抬眸望向月芷,“你稍后安排两个人去岁安巷寻王绪,倘或他不在家,就去兵部衙门找,要他收拾东西,这段时间就住在伯府。”
月芷应声,俯身三下五除二将被子叠好。
千澜沉默片刻,又问起她母亲状况。
月芷如实道:“今早醒来一回,霜姑娘熬了清粥过去,三夫人全然没有胃口,被廖老太爷劝着喝了几口,如今又睡下了,睡前吩咐说要您醒来后去趟明和堂。”
千澜点头,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替我挽发吧!”
说完,她重重一叹。
她的母亲此刻心里肯定十分难受吧!
廖氏与赵绥年少夫妻,情深意切,护佑了她大半辈子的顶梁柱,她的夫君,如今跟她说,他本能活下来,无论是谁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