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霜见她终于回来,也来不及朝两人见礼,急切地迈下阶梯,拉住千澜的手,“澜姐姐你可算回了,三夫人无碍,是王绪,派去寻他的小厮回来报,说在岁安巷并未见到他,去兵部衙门问了,也找不见人,衙门的人说他三日前就托人去告了病假。”
“近棋已经带着人去找了半日,京城里他常去的地方都不见他身影,也未留书信,可见真是有人带走了他。”
千澜脸色倏地一变。
“什……么?”
王绪与扶凌门并无恩怨,也从未涉及到他们的事情上来,在京城更未听说他在何处树敌,好端端地为何会失踪?
莫非真是因为他们这一行人?
她口口声声说视王绪为友,可他已经整整三日不见人影了,她却在今日才记起他的安危,倘或王绪有性命之忧……她又该如何原谅自己?
思及此,她更为焦急,抓着易霜的手倏地篡紧。
易霜低声,“澜姐姐……”
千澜尚在惊色之中不知所措,便听沈寂朝一旁的府兵命道:“快去备马!”
说罢揽住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王绪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去岁安巷找找线索!他若是忽然被人带走,必然会留下痕迹。”
他的话入耳,才让千澜从六神无主之中走出来。
她红着双眸点头,伸手抓住沈寂的袖口,连手都在颤抖,“是,是的,他肯定会没事的,那时他险些上刑场都被救回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沈寂知她心里恐惧,目光坚定地望着她,“你在家等我,我出去找他!放心,我一定将他平安找回。”
千澜却比他更为坚定地摇头,“不,我要随你一起去。”
沈寂还未来得及应承她,却见一旁府兵牵来一匹马,千澜拭去脸上两道泪痕,立即挣开沈寂,快步走到马儿旁边,抓住缰绳一把跃了上去。
然后她朝沈寂伸出手,语气仍在发颤,却十分笃定,“无论如何我都心有不安,与其让我等,不如让我做些什么!我随你一起去。”
第256章 五爪钩草图
二人很快便打马来到王绪在岁安巷的宅子。
这是个一进的小四合院,一眼就能望尽,天井中有一套石桌石凳,旁边摆放有一盆易霜送来的芍药,花已谢,但长势很好。
一切都还停留在三日前的模样,院子里的茶杯还未收拾,一把蒲扇落在石桌下,可见王绪被人带走时,正在院里纳凉喝茶。
沈寂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见千澜已经走入王绪的书房中,急忙快步跟了进去。
他书房之中书籍并不多,却摆放着许多画稿,有些作废的图画被他放在书案旁的竹篓里面,千澜将这些一一展开查看,有些是他自己改造的兵器,有些只是闲暇时作的画,有花有草有物。
他画工很好,随手刻画的花栩栩如生,即便是废稿都很好看,笔触十分细腻。
“很难以相信,他当初那么动若疯兔的性子,会有作画这么需要耐性的爱好。”千澜抱着其中一幅画在案后坐下,语气中带着惋惜,“可惜这一幅他只画了一半,不然定是佳作。”
画上正是除夕那夜,他们一齐在黎安巷过年的景象,王绪默不作声地将那一刻临摹在纸上,用这个时代唯一的方法记录下那一晚。
哪怕是时过半年此刻再看见,都让千澜有种恍然如昨的感觉。
沈寂接过她手上的画,仔细端详片刻,又在一旁的架子上找了个紫色暗纹的锦盒,将画卷好放入,收在了多宝阁的最上层。
他轻声,“等他回来,会画完的。”
千澜喟叹一声,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书案左侧的一个小柜子上,里头东西想是很重要,王绪怕别人发现,还落了一把锁。
只是他这锁落得很苍白,因为钥匙就挂在一旁。
沈寂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上前去打开了锁,柜子内只放了三本册子,余下再无其他。
千澜凑过去看,“这是何物?他倒还挺宝贝。”
沈寂已然翻开一本,第一页画的便是他在珑汇时做的那把匕首,第二页是一把袖箭,他又往后翻了几页,都是些武器的图纸。
“想必都是他自己改造的武器,还有些是火器,他在兵部武库司做事,这些若被上官审核征用,便相当于……”
正说到这里,他言语忽然一滞,翻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千澜望着他瞳孔一缩的神态,疑道:“相当于什么?”
沈寂却一把合上册子,目光冷了下来,“相当于,兵部的机密。”
千澜虽明白机密是何意义,但她更明白无论是什么事关社稷的机密,都无法让沈寂露出这般神情,相比震惊,她觉得这更像是参透了某道天机。
“怎么了?”
“千澜,王绪目前想必是安全的,他们并不会伤害他,我们无需担心。”
“为何?”
千澜觉得奇怪,干脆将册子从他手上拿了过来,三两下翻到他将才看过的那一页。
天色已经要暗下来了,她只能借着屋外微弱的天光看清,依稀能看见那一页上画的是一个五爪钩,在钩子上还特地用朱墨标注,若做成实物,此处该有一条细小的暗沟,能用于藏毒。
五爪钩?
现下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五爪钩案!
这是王绪画的东西?
千澜愣了。
这是何意,凶手是王绪?不可能,他与他们无冤无仇,绝对不可能是他!那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他与凶手勾结?
千澜摇头,在心中将这两个想法都否定,王绪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