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明察秋毫,为卑职洗清嫌疑,还我清白。”
曾有才闻言看向李大夫,再拍醒木道:“李大夫你说是否有此事?还不速速招来!”
李大夫方才被店铺里的两个黑衣人吓得至今还在打颤,倘若不是郑羽那时恰好在店里,只怕自己已然是尸首一具了。
现下又哪里敢欺瞒众人,被醒木声这么一惊,立即就将事情和盘托出。
“回大人的话,草民李群,是德春堂的坐堂大夫。赵捕快所说确实是实情,她并未来我德春堂买过砒霜,甚至这几日来都未曾来过德春堂,试问她怎么购买砒霜?”
曾有才闻言怒道:“那你又为何诬陷她,她与你何仇何怨?”
李群自知理亏,伏地的身子颤了颤,“草民有罪,赵千澜乃是县衙捕快,若借我十条胆子我也不敢诬陷赵捕快。”
“是三日前草民家里忽然来了两名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他们挟持我一家,逼迫草民撒下此等谎言,害得赵捕快受冤,是草民的罪过。”
说到这里他声泪俱下,“恳请大人看在草民是被逼无奈的情况下犯了错,求您开恩饶恕草民。”
看在他还算开诚布公,曾有才面色算和善了点,问道:“这么说毒害孙小李这事儿和赵千澜无关咯?”
李群顿了顿,“草民只能肯定赵捕快不曾来过德春堂,至于她有未毒害过人,草民可打不了保票。”
曾有才紧接着再拍醒木,语气里的威胁意味格外明显,“是吗?”
李群身躯一震,立即改口:“那两个蒙面人既以性命威胁草民污蔑,一定是为了摘开自己的罪行,从而嫁祸赵捕快,这事很可能与赵捕快无关。”
“并且就在方才,那两个黑衣人又再次找上草民,意图杀人灭口,可见他们料定赵捕快会被定罪,不然也不会行凶,若草民身死,赵捕快届时可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李群在此情此景之下能有这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分析,让他做个大夫实在是屈才。
沈寂笑了笑,眼一抬正看到地上跪着的千澜,她安安静静地,双手交叠于身前,垂首望着地面。
他不禁轻蹙眉头。
这样的赵千澜有些陌生,好像在他眼里,延宁伯府那个受人宠爱的三姑娘就该是活泼开朗的。
千澜察觉有目光看着自己,抬头顺着目光看过去,正好就对上椅子上坐着的沈寂灼灼的目光。
沈寂不自在的咳了声,急急移开视线,望着屋外一棵桂树发呆。
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知不觉,自己又救了她一次,大约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每次她遇到危险,自己总无法置身事外,他知道不该再想起过去的事,可却又总猝不及防的记起。
或许故事还没有结束呢?
也说不准啊……
第29章 舍弟见过此人
案子到这里虽然还未查清真相,但至少千澜的嫌疑是不大了,不过这也仅是李群片面之词,若无证据支撑也并不服众。
沈寂这时从圆椅上站起来,先让伍六七下去将证据拿上来,才望向李群道:“李大夫,本官方才冒昧让人将你店里进货的账单以及出售账单都带了过来,你可会怪罪?”
“大人说笑,小人岂敢。”
“那就好。”沈寂指指呈上来的文书账本,又道:“曾大人请看。砒霜一物毒性巨大,我朝律法早先便明文规定:凡府城以下药铺,每月进货不得高于十钱。廖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廖家乃是黄岐世家,经营珑汇乃至宝庆府最大的一家医馆,他自然知晓,立即道:“砒霜又叫鹤顶红,出自前朝宫廷之中,民间少有,因此价位极高,甚至有价无市,若是提纯过的砒霜价钱则更高。五钱仅能买到不足半两掺有杂质的砒霜,提纯以后的那就更少了。”
“有多少?”
廖瑜想了下,“不好说,像珑汇这样的地方纯量鹤顶红嫌少出现,若实在要说具体的话,以我这拇指指甲盖为例,这样少的一些至少能卖五两至十两不等,甚至更多。”
“而这样的分量就足以毒杀一名成年强壮男子。”
沈寂点点头,又拿出两样东西来,“德春堂账本上有明确记录,德春堂近三个月来剩下的砒霜就有近一两,因此这个月并未进货。”
“德春堂中含有杂质的次品砒霜本官已派人悉数搜来,确定是一两二钱无误。”
“至于帐上所写的,上月初进货纯量砒霜若干,于七月廿八卖于赵千澜。算算日子,七月廿八正是死者孙小李中毒身亡的前一日。”
“据悉那日赵千澜日间在衙门办案,此事衙门众人都能做证,那么那一日你从衙门回去以后去了哪里?”
千澜对于穿越前一日原主在干嘛记得很清楚,如实道:“卯时正刻卑职来衙门点卯,申时末刻下了衙门,便径直走去了外祖父的得真堂,随后和外祖父等一同坐马车回杨田村廖家老宅。”
沈寂道:“可有人作证?”
“我外祖父一家都能做证。”
沈寂扭头看向廖瑜。
廖瑜神情严肃,上前一步施礼,“不止我家子弟能作证,就连死者父母孙氏夫妇也可以,我表妹确实是随我们一同回去老家割稻子的。”
沈寂又道:“城里药铺除非有人叩门,否则要到卯时末刻才会开门,显然赵千澜清早是没有时间去德春堂的,也就是说在申时末到酉时初这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
“赵千澜得先从衙门走到德春堂去买砒霜,再从德春堂回到得真堂与廖家人一同乘马车离开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