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萱的脖子不能动,她大抵猜到了造成现状的原因,可眼睛灵活好使,于也不管老姐的威压,黑眼珠一通乱转。老姐显然很满意凝萱的乖巧识趣,竟像个老母亲照顾婴孩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怕打着凝萱。
外面有光线透进来,应该白日,可周遭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偶尔有一两个货郎叫卖的声音从车厢边划过,凝萱猜侧,大概卖货郎见到了这辆破车,所以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凝萱在大周朝最繁华的帝京居住五年有余,每每进宫都会经过那段热闹的朱雀大街,这个古老城市的奢靡尽数收纳在眼底。凝萱不相信在青天白日的时候还会有这样安静的片刻。
那也就说他们现在肯定出了京城。
公主府的人知道吗?为什么没有人追上来?后来进到院子里的可顾准?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敌方,又或者说,顾准根本就隐瞒了一切?
对了,笑挽!凝萱眼中闪过惊慌,在失去知觉之前,笑挽就在自己身边,这群人绑走了自己,那笑挽怎么样?会不会已经被凝萱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滚,眼眶酸涩,有一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可哽咽了两声,还只有“呜呜”的怪动静发出。车帘子陡然被人掀起,一个扎髯大汉探进一颗硕大的头颅,浑身散发着一种叫凝萱不敢呼吸的气息,那一种血腥味,就像烟草一般的血腥味,用水冲洗也洗不掉。自称“咱家”的老姐不满的瞪看来者:“瞧你,都吓到姑娘了!”
扎髯大汉还不顾忌形象的冲着老天翻了个白眼,哼道:“什么姑娘?就个臭丫头!为她咱们费了多少周折,要我说,就该把她的双手捆了系在马后,不老实就抽上一鞭子!”
大汉说话时恶狠狠的样子很凶悍,他满意的看着凝萱眼中的胆怯,继而哈哈大笑。
老姐没好气的骂道:“要死了,你个莽夫!蹭破姑娘一点皮尼,我看你拿什么和拍大人交代。”
扎髯大汉收敛起笑意,冲着被撩起的帘子外就啐了一大口:“呸!什么拍大人,要不他自以为,咱们的兄弟也不会折了那些人在帝京!”虬髯大汉想到此,不禁阴测测的看了看眼珠乱动的凝萱,一柄精钢所制的钢刀就逼近了凝萱,“给老子听好了,要到时候不能讨得三皇子的喜欢我就叫你彻底变成丑八怪!然后把你扔到胡市上去,看堂堂大周朝的县主,如何做了奴隶被变卖!”
凝萱紧紧闭上眼睛,脸上白皙的软嘟嘟的小嫩肉微微颤抖。
老姐和虬髯大汉四目相对,嘴角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在他们看来,这个君山县主除了样貌过人之外,余下没有丝毫可取之处,亏得送他出来的人百般叮嘱,说什么这个臭丫头能看出拍大人的来历。
简直就胡扯,老姐在心底冷笑,就算看出来历,那也拍苏泰人蠢露出马脚的缘故。老姐作为北齐皇室里赫赫有名的掌宫太监,一直不屑这个拍苏泰的为人,要不他和侯爷有那么点亲戚关系,老姐何必跟到大周,又何必在此时为个丫头铤而走险?
凝萱虽然紧闭双眼,可心思却在千回百转,没有片刻的停歇。对方连最基本的掩饰也不愿意做,想必早就在沁里死死的认为自己毫无抵抗能力了,那么她到底昏迷了几天?凝萱敢肯定的,自己此时定没有离开大周朝的范围,所以老姐和虬髯大汉才会乔装打扮,弄了这么一辆泛着酸味的破车。>
北齐
离开帝京往北齐而去,肯定要走嘉定门,虞信侯家的楚二哥在前年领了守城副将的职位,按照他的年纪,在所有的勋贵子弟中也算佼佼者了,今后肯定前途无量。因为嘉定门通往北齐的要道,所以来往的车辆每每要严加盘杏,这样一辆满零味的破车,怎么可能会走不官家就士族才喜欢选择的康定门?楚二哥若当值,肯定要上前检杏检杏。
这几年,楚二哥没少跟着三哥往公主府去探望自己,连养母都曾戏谑的调侃自己,虞信侯家的少爷确实不错。
楚二哥看到车厢中的自己,难道就没有察觉?
凝萱忽然想到虬髯大汉刚刚所言,“彻底变成丑八怪“?难不成说凝萱拼命的想举起手臂摸自己的脸,可任凭如何发力,两臂都软绵绵的抬不起来。老姐瞥了凝萱一眼,“倒真不个傻子,还知道保住自己的脸蛋。”
虬髯大汉看着凝萱满脸的麻子,黝黑而粗糙,右脸颊还有一道翻开见红肉的刀疤,恶心的皱皱眉:“娘的,这张脸被弄得着实骇人了些,叫老子看了都吃不下晚上的饭了!
“凝萱睁开眼睛,泪珠就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儿,可始终不肯往下掉。老姐看的新奇,笑着伸手抚上凝萱的眼角,泪珠儿顺着老姐的指尖滑落到指腹上,凝萱只觉得遍体生寒。
不男不女的东西!他到底要干什么?
老姐将指腹放到嘴角轻轻舔抵了一下,“哈,果然年轻的小姑娘,连泪珠也甜的,可惜啊!”老姐有些惋惜的瞅瞅凝萱,叹息道:“可惜出身不好,倒生在了大周这种窝囊的国家,不然,做了我们北齐的女娃,当三皇子妃,就算将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没那个可能!”
虬髯大汉当即怪叫道:“什么?她?呸!想的倒好!还做王妃呢,我看啊,咱们三皇子也就趁着新鲜玩两日罢了,不过嘿嘿,这女姓子的用处可不止此,能看到顾云鹤那混蛋的臭脸,老子想想就开心!”老姐听到“顾云鹤“三个字,脸吧嗒一下就沉了下来:“好了,你也出去吧,叫兄弟们加紧赶路,眼瞧着天阴沉的厉害,恐怕前方有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