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子珊虽然与老太太没多大感情,但生来就是个心软的,她眼泪吧嗒吧嗒就豆子似的落了下来。
老太太强笑道:“别哭,没什么可哭的,祖母早该死了,如今憋屈的活着也是遭罪。我知道,是你祖父怕我影响了魏家,影响了太子的前程,所以用药吊着祖母的性命,不然我早就死千百遍了。哈,廉国府......连这个也要算计。祖母连死都是个奢望。”
“祖母,你会没事的。”陆子珊擦着眼泪,发自内心深处希望老太太能平安无事。
老太太许久以来倍感人间冷暖,她见陆子珊不像是在做戏,心中感慨,“如今祖母只剩下了你大哥哥和你四弟放心不下,他们俩是男孩儿,你别怪祖母偏心。我留了三份体己钱给你们,今后能扶持就扶持些。切记......你大嫂子不是个省心的,祖母管不了你大哥哥了,今后他若有难,你这个当妹子的帮衬着他。”
老太太好后悔贪图利益贸然与孙家成亲,这个孙氏进门的时候还好,如今原形毕露,就是苦了孙子一辈子。(未完待续)
番外12、德宗驾崩
陆子珊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嫁人的时候,朝廷却忽然风起云涌,发生了一件大事。二十八日这晚,德宗宣了兵部尚书梁国海进宫商议北疆大事,梁国海趁机表示,自己甚是想念女儿,希望德宗能开恩,准他们父女见上一面。
德宗略带羞愧,因为政治利益,梁家这个大小姐进了宫门之后一直饱受冷落,德宗竟只见过两三次,最后一面还是在半年前。梁家将女儿送进宫来就是为了向自己表示忠心,自己非但没有恩宠,反而弃在冷宫一样的地方。
德宗当即表示恩准,且当晚就留了梁家大小姐宿在了养心殿,这可是难得的恩宠。
宁公公等还暗暗非议,看起来这位梁嫔是要起复喽,凭着人家这个貌相,将来后宫中定是又一番潮起。
就在他们于殿外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皇上的寝宫内忽然传出一声女子的惨叫。宁公公等忙冲了进去......可惜为时晚矣,德宗浑身赤条条俯身躺在龙床上,梁嫔扯了锦被挡在胸前,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太子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德宗已经不能开口说话,嘴角歪斜,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儿子。太医偷偷告诉太子,德宗临幸前必定是服了什么秘药,这才导致气血腾起,身体不堪重负,如大厦将倾,洪水飞泻,不能延治了。
今日的七皇子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淘气的少年,虽然不乏惶恐,但从他每一个决定来看,此间小小少年已经有帝王之相,威严不可阻挡。
一旦德宗崩殂,太子缺少的......只是一个可以依靠信赖的亲信。
太子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人,包括德宗最宠信的宁公公。少年端坐在床榻前的绣墩上,俯身看着口不能言的皇帝。
“父皇,万一......儿子能相信谁?”太子询问的声音很低五脏破天。但语气异常沉重。
德宗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个一生荣华的帝王终于流下了难舍的泪水。也许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也许是对儿子的担心,这个江山看似稳固。但里里外外还是不免有叫德宗惊心的地方。
“父皇觉得恪亲王如何?”太子试探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就见德宗豁然睁开双眼,目含凶光。太子一怔,没想到父皇是这种反应。
太子忙道:“又或者是廉国公?”
德宗虽然木头似的不能动弹,但心里十分清楚,要是非在二人之前选一个出来辅佐太子,后者或许更可靠些。毕竟,只有太子稳固了。魏家才能平安。太子还很年幼,恪亲王是他的亲叔叔,万一顺势而起,用强硬的手段成了摄政王......
天下虽然还是赵家的天下,可坐上帝王宝座的就未必是自己的子孙了。
德宗心中闪过一丝懊恼,或许他当初就该先一步对恪亲王府下手。
半个时辰之后,朝中文武都接到了消息进宫面圣,年轻的搀扶着年老的。百十来人跌跌撞撞,还没到养心殿就已经哭作了一团。
梁国海面如死灰,他已经接到皇上为何病重的消息。梁嫔今晚用的药就是自己暗中传递的,长春宫里的人还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用了这秘药,梁嫔就是要当皇后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梁国海鬼迷心窍,怎么就信了呢?
“梁大人?梁大人?”身后一个小小的四品官轻轻推了推梁国海,梁国海惊醒,忙敛住心绪,随着人潮踉跄的跪在养心殿之外。
百官分作三拨,一拨亲近魏家,视魏家为主心骨。又或者攀附魏家,所以今日在养心殿外并没有太大的悲切之意,不过逢场作戏,更多的是在估算,等德宗死后太子登基,他们跟着廉国公又能获得多少好处。
另一拨人则是魏家的死敌。如兵部尚书梁家,皇贵妃的本家......
再有一批则是朝中清流,其中又以恪亲王府为首。
小宁子急匆匆从大殿中跑了出来,几位老尚书蹿的比兔子还快:“宁公公,可是皇上要召见我们?”
宁公公歉疚的一拱手:“大人们稍安勿躁,陛下如今宣旨,请恪亲王、廉国公、虞信侯,大长公主、礼部尚书,太傅大人觐见。”
几个自持身份贵重的皇亲见并无宣他们的名字,气的要往里闯:“这等要紧关头,皇上不能只叫王爷和公主进去,我们也是皇家的一份子,若有大事,我们需在场做个见证。”
宁公公的脸渐渐沉了下去:“怎么?几位老郡王这是打算抗旨?”宁公公冲身后一摆手,几个带刀侍卫迅速围了上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皇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