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萱右眼皮猛跳,不明缘由的猛跳,脸色阴的吓人。
宋嬷嬷到了嘴边要继续深劝的话只能吞了回去。她冲笑槐一使眼色,笑槐会意,起身挡住凝萱,将车帘挑开一个小角,宋嬷嬷动作利落的挤了出去。
王管事正在这里好话说尽,就是不见那小头目松口,他心里也明白此事多半有诈。可叫姑娘原路而返?别说他没这个权利,就是他家里头的那位也不敢张这个口。要知道,五姑娘去流云庵上香,那是奉了国公爷的命令。
王管事正焦头烂额时,但见宋嬷嬷从马车上下来,忙迎了上去:“宋嬷嬷,你看这”
宋嬷嬷笑道:“王管事无需多说,姑娘已然知晓了。既然这位小将爷不肯行方便,咱们就往北门去吧,趁着时间还早,怎么也能赶到。”
王管事巴不得宋嬷嬷这一句,心里早念了一百个阿弥陀佛,直道五姑娘通情达理。王管事心境大变,转身之后冷眼看着小头目:“狗仗人势的东西!呸!”
王管事狠狠往地啐了一口,吆喝着家丁们撵走人群。
那些脚夫农户们怎敢和廉国府这些锦衣家丁们抗衡,麻溜的就散出一条大路来。
小头目一急,扭头抬眼看了看城楼上的人影,心下发狠,咬牙忙快走几步要拦下马车,长枪就架在了王管事的脖子上,他自己反而是紧紧盯着车内:“里面的恶贼再不出来,别怪爷爷我叫你们见点血!”
说完,手下使劲儿一用力,枪尖上的利刃霍地花开了王管事脖子上的一道血痕,血丝儿像红线似的汩汩外流。
第七十五章梁家
康定门城楼上,一对父子正向人群聚集处遥望。年长的不过三十开外,年少的也就十六七岁,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前者正是守城将军梁国海,而少年便是他们家长子梁无忧。
二人今日当差,不去下面巡视,反在这里观望,全因他们提早知道了魏家车马打此经过。
梁无忧皱着眉头看向下面的杂乱:“父亲,魏家缩头乌龟似的不肯动手,咱们先前安排的计划就不能兑现,不如儿子下去添一把火,叫廉国府的人恼羞成怒非和咱们动手不可。”
梁国海眼看着自己的属下在那里咄咄逼人,可魏家总是按兵不动,他心里不由失了成算。
“我儿不可轻举妄动。”
梁无忧是梁家新生代的一员猛将,年纪虽小,可功夫不弱,只是偏文重武,这也是梁国海对儿子迟迟不能放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梁国海沉声道:“咱们今日就是要激怒魏家,要魏家在康定门和守城军撩起冲突,这样一来,江御史就能借机在朝堂上对魏家发难,依照皇上现在看谁都不顺眼的心情,丽妃想要再提封后,那就是白日做梦,到时候椒房殿空虚,你长姐才能有机会遴选后宫,执掌凤印。”
梁国海的长女今年一十八岁,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心高气傲,一直待字闺中。当年梁国海求亲不成,很快就娶了夫人,他并不像魏清冼似的,痴痴守了两年,与新婚妻子还略有不和。梁国海是单传。所以广纳妻妾,这嫡长女就是家族中最大的筹码。原来梁家是打算和太子结亲,彼时太子妃位悬空,梁国海又是武将中的新贵,纵然梁家女成了太子妃也无可厚非。谁知,皇帝并不喜欢太子和武将交往甚密,于是在甄选太子妃的时候,皇帝钦点了兖州知府的独生女。
兖州乃是大周朝最富庶的地方之一,能在此地做知府,可不是光凭本身就可以的。那要看对方的家族在朝堂上有没有实力。
皇帝不怕太子揽财,他怕的是年少的儿子手握兵权。
梁家姑娘没当上太子妃,赌气不肯再嫁,于是婚事便这样耽搁了下来,直到最近梁家听消息传出。说皇上要么会从四妃之中抬举一人封后,要么就会扩充后宫,另行安排。梁家自然属意后者。而此刻梁国海心中以为,女儿最大的敌人就是生下了两个皇子的丽妃。丽妃的不得宠人尽皆知,只要在皇后新丧期间,魏家不争气。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来,那梁家不但除了两个皇子这样的心腹大患。梁国海还能报了当年魏清冼与自己争妻的奇耻大辱。
虽说对方也没能如愿娶了表妹,只是梁国海这人心肠狭小,此恨压在心里数十年,他非报不可。
梁国海侧首问了问儿子:“消息可有说轿子里坐的是他们家哪一个?”
“并不曾,但看那四马驾车,想必应该是廉国府中的哪位夫人。”
梁国海了然的点点头,魏家人很少大张旗鼓的出城,若是个爷,肯定是骑马而行,剩下的便是女眷。听说他们家二夫人受了重伤,断然不会此刻出城,廉国府的大夫人架子大。又看不上这样简单的阵仗。想必里面坐的应该是魏家四夫人,若是她。梁国海倒有些棘手。
陈家在朝堂上虽从来不占据什么显赫的位置,可架不住他们家子弟众多,工部、户部、礼部、钦天监、国子监就没有他们家不占据的一处。就冲着这股势力,梁国海就不敢小觑,况且魏家四儿媳还是陈家家主的嫡女。
梁国海吩咐道:“你亲自去打探打探,这车里坐的是哪一个,若是魏家四房的人,暂且将其放过去,若不是”
梁无忧眼睛亮亮的盯着父亲,他巴不得父亲一声令下,好叫自己仗剑掀翻了那马车。
梁国海哪里不知道儿子的意图,他心里没由来一紧,总觉得此计偏离了他的预期。梁国海忙嘱咐道:“切记,你不可亲自出面,只叫校尉他们闹事便可,若是魏家人抓住了你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