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冷漠:“行了,你们新来的不知道,这位可是养殖场前场长,有名的杀猪能手。她在的时候,养殖场所有的猪都是她一刀毙命,谁都不许拦着她。呵呵”杀猪如此疯狂,杀个人还不是小菜?
另一个人冷笑:“你们不是告人家□□吗?可人家一年出栏的猪,能保障这么些人能吃上点肉。你们倒是天天搞思想□□,连基本任务都完成不了。”
那人色厉内荏:“纯洁革命队伍是保证革命军队战斗力,你们这是修正主义思想作祟,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为了一点点肉就丧失革命的警惕心,这样的肉是有毒的,宁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能要资本主义的苗。你们这种思想是非常危险的。”
两人哼了一声:“我家八代贫民,我爷爷全家人除了我爸都为革命牺牲了,你倒是给扣个罪名试试!别以为你们干的那些事大家都不知道。那些猪是不是病死了,大家心里明白得很。不知道你们这是不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脚。”
两人扬长而去,留下这人一脸愤恨的盯着人家的背影,暗暗的琢磨着。
张小鱼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们离开以后,就有新上任的养殖场场长接管了养殖场,这一批新兵本来就是和他有关,接管了养殖场后,天天对内进行思想教育,对下放人员三天一□□,两天一清算,大表哥也在其中。
本来大表哥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听张小鱼的叮嘱不露头的,但随着□□力度越来越大,大表哥也被挂了牌子游街□□,还要互相揭发罪行,还要被组织来□□的人愤怒的推搡拳打脚踢。他一直都在忍,结果□□中,一个老教授倒地,被挑起愤怒的人群给踩踏拳打脚踢,血流满面,眼看着不行了。
也许这血和这倒地的老教授激起了大表哥的记忆,也许是那时候被拳打脚踢的有些糊涂了,他红着眼睛哭喊一声“爸爸,你们不要打我爸爸”就扑过去护在老教授身上。
人群更愤怒了,然后就有人一棒子打在大表哥头上,血喷了出来,大表哥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些狰狞的人,说:“我恨你们!”就被打死了。
张小鱼听到这些残酷的过程,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记起自己初见时曾经问过大表哥,恨不恨,大表哥说不恨。
后来,他说自己是恨的,但爸爸说不让他恨,他就不恨了。
“我恨你们!”张小鱼抱着大表哥的骨灰坛,慢慢的说出大表哥最后的遗言。
怎么能不恨呢?那么多无辜人的血,那么多肆无忌惮的伤害,那么多无法无天的罪恶!
大表哥死在黎明将要到来的最黑暗的夜里,他的恨,纯粹而简单。
“我恨他们!”张小鱼握住拳:“我恨这个疯狂时代!”以无数人的牺牲和痛苦成就的激情时代,那些激情无知又疯狂,如同孩童天真的残忍,以他人的痛苦成全了他们的无辜。就真的无辜吗?
但后世的张小鱼是知道的,那些自认无辜的罪人,都没有获得惩罚,因为他们是——被耽误的一代,这些悲剧,是“时代的悲剧”。
“我们不能做什么。”韩小笑抱住她:“别冲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一贯冷淡的眼里流出了眼泪,这是他的老师,他的伙伴,他领着他走进一个新世界,和他一起遨游在这个绚烂的世界,莫逆于心。
那么一个天才的人,现实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简简单单的悲惨死去。
张小鱼:“这是一个法纪丧失的时代,规则崩溃的时代,无法无天的时代,我为什么要守法?等到法纪重建以后,我会守法的。”在这个如同乱世的时代,守法,是砧板上的鱼肉。
韩小笑知道按不住她的仇恨,而仇恨,他何尝没有呢?
“不要冲动,我们用药吧!”他说。
张小鱼和韩小笑带着大表哥的骨灰坛子离开的那天,养殖场的人员好好的休息着,第二天醒来,养殖场猪瘟了,而这些人都病了,这时候医疗手段简陋,这些症状被轻易断定是吃了瘟病而死的猪肉得了瘟疫,他们被隔离起来,这些人陆陆续续的凄惨死去,销毁这些瘟猪的工作并不繁重,因为在这些人这几个月的祸祸下,把原有的猪交了任务后,也没剩下多少猪了,最后一头还被以病猪的名义给吃了。
而下放人员因为被赶出了宿舍,远远的睡在草棚里,反而没有感染上瘟疫。
这个时代对这种瘟疫,也并没有多少有效的手段,事实上,即使在现代,对于这种因动物引发的瘟疫,也没有杜绝过,禽流感,非典之类的依旧是人类的大敌。
猪瘟算是从古代到现代都常见的瘟疫,按理说不会传染人,但是吃了猪瘟的猪肉,就不好保证了。
就算现代医学,也不敢保证病毒不变异的,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并不足以救治不了解的病。
韩小笑的□□是撒在这些人庆功的猪肉上,吃的多自然病得狠,吃的少自然病的轻,没吃当然没病,就是这么清楚明白。有没有无辜的人呢?可能有吧。但是无辜人的死亡换来的庆功,能吃得那么多,感觉也不算什么无辜。
恩,韩小笑就是这样三观不正。
后来张小鱼获得消息,这次养殖场的瘟疫因这些人吃了病死的猪,导致多人死亡,多人重病持续虚弱,最后只能退伍回家,身体器官衰竭,免疫力遭到破坏,一生都是病秧子。而那些轻微的,很容易病好了,以及那些完全没病的,都是老兵,新任养殖场场长的亲信,被一网打尽,都在这场瘟疫中。新任场长也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