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说秦老太这是安的什么心,会不会是看了大根跟刘家的关系,想通过大根攀附一把?”
“上次张老五不是说是梨花把狼引开,才救了他们几个的命吗,说不定这事是真的,秦老太感激梨花救了她孙子这才对大根一家好。”
“你怕不是没长脑子,梨花那丫头,饭都吃不饱,她凭啥跑得过狼,张老五那人喝点马尿说的醉话你还当真了。”
那妇人被自家男人那么说,又闭嘴了。
大根知道路过的人家在议论他们,也不在意,村子里就是这样,换作自己住在这些地方,有人路过也会忍不住说一嘴,至于是不是好话,那又是另一回说。
也有男人从屋里探出头来和大根打招呼:“大根,从县城回来啦?”
大根笑呵呵回道:“是啊,早上和村正去衙门办了土地过户,弄完了就回来了。”
“这么说村尾那几亩水田往后就是你们家的了,那感情好啊!”男人话头一转又道,“你这是发了什么大财,一担子满满当当的,花了不少银子吧。”
大根:“这不刚分出去,吃饭的家伙都没有,岳丈那边心疼我媳妇,借了点儿,买些家当。”
“你这老丈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我早上上了趟山,远远瞧见你们家是搭了几个草棚子,这是打算以后就住那几个草棚子?”
大根:“那草棚子哪能一直住人,还是得建房子,昨天已经跟秦叔说了,晚点他去帮我看地基,看好地基明儿就得动手,再拖就得等秋收过后了。”
偷偷竖起耳朵的这群人终于听到答案,这下全都心满意足了,几个妇人也从屋里钻出来,纷纷跟大根打招呼,大根好脾气地一一回应。
梨花撇了撇嘴,以前爹不在的时候,这些人跟他们家打招呼,总是阴阳怪气的,把她们姐弟妹几人当成傻子,拿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来问话,眼下她爹回来了,这些人是消停了些,可话里哪一句不是在探究,像怕她们家过得太好似的。
见父女俩人走远了,这些人又开始议论,“大根建房子总得请人吧,你们去不去?”
“这些年他一直不着家,没帮过我们一次,凭啥我们要去帮他。”
“他那样子,家里什么都没有,连青菜都得去外头买,要不然就只能挖野菜,咱去了他能拿什么招待咱们,大铁锅炖野菜?村里互相帮忙不拿工钱,可好歹吃上边不能亏待乡亲们是吧。”
“我明儿几日正好有事,他刚刚也没开口让人去帮忙,我就当不知道,可怪不得我安排了其他事。”
众人一言一语地推脱着,家家户户心里都有了数。
背后的那些热议和纷扰,梨花和她的父亲大根无从知晓。他们回到家的时候,灶房棚子已经搭好了,见到大根挑着的一担子满满当当的,熊氏脸上也不禁露出笑意。
“都办妥了?”她问,大根点了点头,一脸的喜色。
熊氏打心眼里高兴,她从梨花肩上接过那口大铁锅,感叹道:“咱家的第一件家当,就这口锅子了。”
大根将担子放到新建好的灶房跟前,看了一眼这个棚子,满意地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这棚子建得好,够高,进出也方便,不像睡觉的棚子,只要能躺着就行。”
这个灶房只围了三面,另外一面就敞开着,方便又敞亮。
““不是说先买一匹布吗,咋买了两匹,成吧,每人多做一套衣裳,回头再纳鞋底每人一双鞋子,索性再过几个月天也冷了,这布子贵不贵,花了不少银子吧——”熊氏将东西从箩筐里一点一点地搬出来,嘴里唠叨着,嘴角确实止不住的笑意,“哎呀,还买了白面了,回头做蒸饼馍馍吃,还有猪油和盐,等明早大山他们再扛稻米过来就妥了。”
嫁过来十几年,就没机会碰过锅碗瓢盆米面粮油的熊氏,如今手上拿着这些物件,心里别提有多满足。
“大根你待会搭两个灶头,一个架着大铁锅炼油,另外一个以后焖饭用。”
大根乐呵呵地应了下来。
杏花和二牛凑在两个筐子旁边,看着买的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一脸兴奋,跟着母亲将这些东西归到新建的棚子里。
听说要煎猪油,两小家伙跃跃欲试,要去帮忙捡拾柴火。
以前在向家,厨房煎猪油,油渣子就是最好的零嘴,但从来轮不到大房的人,菊花荷花姐妹她们会悄摸摸地吃,可三郎却偏偏拿来当着杏花和二牛的面馋他们,惹得两小只又饿又馋,哭着跟熊氏闹,等熊氏再去厨房,哪里还轮得道他们。
熊氏憋屈又无奈,只能半夜偷偷抹着眼泪。
如今十斤的猪油不知道能炼出多少的油渣,也没人跟他们抢,不只两小只兴奋,熊氏都觉得像是飘在天上一样。
梨花招手将弟弟妹妹叫来,接着从兜里翻出那一小袋糖粒,打开的时候才发现有些已经糊在一起了。
可糊着的糖也是糖的,看着两小只按捺不住的小眼神,梨花挑了两颗相对完整的用叶子包起来,剩下的摊到几人面前:“杏花来分。”
二牛问道:“大姐,那两粒是你先选的吗?”
梨花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是给芙宝留的。”
昨晚上刚吃了芙宝家送来的饭,二牛忙狗腿道:“我就知道大姐是给芙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