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了不到十分钟就受不了了,有时候像只虾米似的弓起背,有时候又跟条泥鳅似的扭来扭去。
在旁边跪得笔直的叶成瞪了我一眼,你属猴子的啊?这就受不了了?过去退师门可是要走刀山过枪林的。
拉倒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敢来这套我就直接报警。
叶成不屑地嗤了一声说,得了吧,我敢保证,在老爷子的地盘你0还没按下去呢,人就没了。
我俩正说着,就见华和尚鬼鬼祟祟做贼似的溜了出来,他四下一瞄,看到叶成时脸色很是复杂。他咂咂嘴,压低声音问,叶成,你真打算退师门啊?
叶成点点头。
没任何环转的余地了?
叶成又点点头。
半晌,华和尚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瞥了一眼已经整个人坐在小腿上的我,还是不死心的劝道,诶,这些年老爷子的队伍散的散死的死,老人也没剩几个了,粽娘就不说了,叶成你可是老爷子亲自领回来的,看着长大的,知道你要走,老爷子气得把手上的茶都摔了……你起来把,这事儿咱谁都当做没发生过,还跟以前一样,啊?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搀叶成,可叶成就和膝盖生根了似的,恁凭华和尚怎么拉扯都不起身。
华和尚又是一叹,没再说什么,摇摇头回内室了。
叶成从早上跪到了中午,从中午跪到了黄昏,一直是那个姿势纹丝不变。而我呢,华和尚刚走没一会儿我就跑前厅的黄花梨小圈椅上坐着了——我才不信陈皮阿四那个老头子会来见我们。
果然,最后出来的人还是华和尚。他手上拿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他扫了我一眼,我立即不客气地一昂脖子回瞪过去。不过最后还是挺不情愿地和叶成并排跪好,准备听训。
华和尚在我之前坐过的那个位置坐下,沉默了半晌才对叶成说,师父的原话是……让他滚吧。
跪了一整天的叶成终于如愿了,可我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欣喜的表情,反倒是整个人一僵,好半天才深深地拜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至于你,华和尚看向我,老爷子没话跟你说。
我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他会趁着最后的机会赶紧来倒上几斤风凉话呢。小声嘟哝着,我有样学样,跟着磕了三个头。
叶成跪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人摇摇晃晃要跌倒的样子,华和尚扶了他一把,顺便把那个牛皮纸信封塞到了叶成怀里。我想着这俩人兄弟了十几年,过了今天怕就是要成陌路人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就没凑上去,自个先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听华和尚说什么这是老爷子给你的两个铺子,干净的。
我笑了笑,心想,也许长白山之行后,很多人都变了。
又或许……很多人其实并不只是我看到的、我所想的那样。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我看到那儿摆了个象棋桌,一些提着鸟笼的老爷子们围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着楚河汉界上的厮杀。可我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移不开视线——我怎么都没想到吴邪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将军。
夕阳的余映下他的笑容显得那般温和而自信,招兵募马,运筹帷幄,将敌人逼至死地。
周围围观的老爷子们立即抱以喝彩,笑说老佘啊老佘,总算是遇到高手了吧,一个下午输十几盘的感觉怎么样啊?
坐在吴邪对面的老佘立即吹胡子瞪眼,大手把棋盘一抹,再来再来!
吴邪也不恼,说,那就再陪老爷子下几盘。
只是棋盘还没摆好,一个种满花的阳台就有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探出头来,冲这边大喊,老头子,还不回来吃饭,都几点啦,下棋下棋就知道下棋!
老佘脸立即一变,慌忙收拾了棋盘,一边喊着就来就来一边迅速折了桌椅。观棋的老人们一见此景也纷纷告退了。不一会儿,就剩下吴邪一个人,他看着老佘离去的方向笑容颇是有些无奈。
吴邪,回家了!
我抿抿唇,叉起腰,学着那老太太的口气大声说。
吴邪明显一愣,看到我的时候他遥遥一笑。
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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