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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与恶犬(69)

作者:晏双笙 阅读记录

梁慎言那点困意都快被他搅没了,侧过身盯着他,“身上有刺啊。”

程殊立即不动了,但真像有刺一样,浑身难受。

“我心里有点闷得慌。”

其实就是烦。

从关一河跟江昀来了这里后就烦,一股说不出原因的焦躁死死地缠着他,就好像连大脑都被铁罩子框住了一样。

哪哪都不得劲,不自在。

梁慎言扫过他脸颊,往上看一点,能看到他睁着的眼睛,没一点困意,连眉头都是皱着的。

看了一会儿,伸手盖在他眼睛上,“别想了。”

程殊愣住,大脑一下就空白了。

盖在脸上的手微凉,能嗅到才洗完澡后留下的茶香,几乎跟枕边的茶包一块,把他完完全全包裹住。

“我……”

“不论什么事,都不要提前预想结果,因为有了这种念头后,一旦中途轨道偏离,会更难接受。”

梁慎言说话的声音是好听的,尤其是刻意放轻后,能让人很快平静下来。

心里的烦躁一点点散去,连呼吸都变得更绵长。

程殊很想说,学习努力了这一个月才进步二十多分,他很担心,担心这样的进步在高考的时候算不上什么,因为他们学校真的很烂,平时的考试卷子也很简单,二十多分就跟送的一样。

也很想说他想了这么久也没想明白现在他俩的关系,能不能直接告诉他,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可这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世界里只剩下身边梁慎言的呼吸,跟盖在他脸上的那只手。

高考的事还太远,梁慎言也还没有退租,那就顺其自然,不用想那么多。

程殊呼出一口气,眨眨眼后闭上眼睛,手搭在被子上,“我知道了。”

他说完,房间里就彻底安静了,没了声音。

程殊不管周末还是上学都起得早,一是生物钟太规律,二是他得在程三顺起床前回自己房间。

走的时候梁慎言只翻了个身,卷着被子往里边靠了靠,都没睁眼。

想起昨晚的事,程殊放轻了动作,下床穿鞋,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

他平时睡觉要么就睡懒觉,直接睡到十点、十一点。要么就是醒了睡不着,躺床上玩手机。

玩到九点多,程三顺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起床动静传来,程殊玩腻了手机,放一边跟着也起了。

打开房门看他爸,早上天冷,身上穿了件深蓝色的工装外套。

“你起这么早,昨天几点睡的啊?”

程三顺这一阵是真老实了不少,一周多了都没惦记打牌,“电视放完就睡了。”

一边说一边进了厨房,看程殊跟进来,“你一会跟他们去玩呐?那你机灵点,留点好印象,以后有事也帮衬帮衬。”

程殊给他打下手,正往锅里放包子,一听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老惦记着这事。”

“我不惦记这个惦记什么。”程三顺压低了声音,“知道昨天人家走的时候给我送的什么?名烟名酒,牌子货,贵着呢。我拿手机搜了搜,得大几千。”

昨天江昀跟关一河他们走的时候,程殊都在学校里上第二节课了,哪能知道这件事。

原本才消下去的烦躁,被他爸几句话又给勾上来了,“你做了什么就收人家东西,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羞耻呢。”

“那一大桌菜饭店里都得大几百,算上人工费也上千了,人家送我,我傻了不要啊。”

程三顺越说越激动,嗓门都大了,“你清高,那你别吃了。”

真是没法交流,一点道理都不讲。

程殊闭嘴不说话了,免得等会程三顺再口无遮拦的,吵得让梁慎言听见。

程三顺不理他,专心煮豆浆,念叨说:“今年的树苗补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每年都拖着不发,前年过完十五都没见着一分钱。”

前几年政府把地给收走了,全部拿去种树。

每年会按照地里种的树苗给补贴,一棵树几十块,一亩地算下来也没多少,不过对乡镇人来说,三五月的生活开销是够了。

程殊心里郁闷,阴阳怪气地看他,“你不都有钱请那些牌搭子下馆子了,还能在乎那点钱啊。”

程三顺抬脚踹他被躲开,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胳膊肘朝外拐,我是你老子,还能害你啊。”

程殊翻了个白眼,“那谁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梁慎言也起了,洗脸刷牙过后进了厨房,他们爷俩正一人拿着一个包子配豆浆。

程三顺看梁慎言进来,打了个招呼,嫌厨房里挤,咬着包子,端上自己的那碗豆浆先出去了。

周末电视台一天连放八集,他得去看。

程殊看程三顺出去,到底是松了口气,生怕他再冒出什么话来。

“喝豆浆吗?”

梁慎言自己揭开锅拿包子,听到了回,“喝。”

回完了看程殊拿着勺子给他打豆浆,想起什么,问他,“今天豆浆不酸吧。”

程殊手一抖,差点连碗带勺子一块扔锅里,脸一下就热了,尴尬地脚趾抠地,“不酸。”

“爱喝不喝。”

这边悠哉悠哉地吃了早饭,又把要带去河边的东西整理了装好,快十二点,那边江昀和关一河才过来。

还不是两手空空来的,俩人手里还拿了不少东西,水果跟饮料。

“那走吧,正好午饭在那边解决了。”

关一河积极得很,自来熟地要跟程殊一块,“程殊同学,你们这里的河能摸螃蟹吗?我一直都想摸,可惜没实现过。”

程殊两只手都拎了东西,想把人凑过来的脑袋推开都做不到,“有,小时候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