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要是考上了,杨老四不得气死,都没怎么管过你学习,你就考上了,整条街都得羡慕。”
程殊懒得听他爸胡咧咧,把糖往口袋里一揣,推着自行车,跟后面有狗在追一样,一溜烟骑出了院子。
他爸那嗓门,再说两句梁慎言就得醒了。
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程殊觉得自己可莽了,直接扑上去不说,还把人嘴唇咬了。
现在醒了,没想好怎么面对呢。
他怎么就突然一下喜欢男人了。
呼了口气,程殊觉得自己这样挺不像话的,可一想昨天梁慎言就说了一个“是”,那点儿心理负担跟着风一块散了。
他走得潇洒,梁慎言醒来的时候,胳膊还麻着,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
梁慎言坐起来醒了会儿神,往书桌看去,书包没在。再看一眼椅子,上面堆着昨天程殊穿的衣服。
过了几分钟,给人当了一晚上枕头的胳膊麻劲儿好了点,他试着动了动,盯着书桌发了会儿呆才站起来。
没了道德感带来的负罪感,他更骗不了自己了,他从一开始就惦记上程殊。
可一觉醒来表白对象跑了。
他们俩这玩的是什么你追我逃的戏码?要不是知道程殊去的是学校,这会儿他是不是得直奔机场去追人。
按了按太阳穴,拿着手机给程殊发了条信息。
【别忘了吃药。】
发完梁慎言理了下床,走出房间的时候程三顺正叉着腰站在堂屋门口,伸着胳膊像是在做操。
猝不及防地碰上,他还是从程殊房间出来,多少有点不对劲。
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打算主动解释。
“程殊昨晚生病了?”程三顺就愣了一下,继续伸展胳膊和腿,问他,“我看客厅那儿柜子被人翻过。”
梁慎言“嗯”了声,“发高烧。”
“他体质好,没什么事。”程三顺早上见着程殊了,没当回事,“你还一晚不睡照顾他?我们这乡下孩子没那么娇气。”
梁慎言皱起眉,往自己房间走,刚进门就听到程三顺在那儿咳,停下来看了一眼,“有空去做个体检吧。”
没管程三顺的反应,关上了门,趁着还困补会儿觉。
下午两点多,梁慎言才睡醒。
他看了下时间,拿上手机,没怎么耽误就起床换了身衣服,跟客厅里的程三顺打了声招呼,出门了。
老街上其他人看见他,比之前更热络了一点,打招呼不说,还有叫他去家里坐会儿的。
从老街出来,他看了眼程殊学校的房间,拉了一下外套拉链,手揣在口袋里往之前的台球厅找过去。
他得去办件事。
台球厅一般都是中午之后才开门,他到的时候,台球厅老板骑着摩托车都才到,看见他还挺惊讶的。
终于没穿黑背心的老板套了件卫衣,看着比上回年轻点。他拔下摩托车钥匙,弯腰去开卷帘门,“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跟那几个小子有关的吧?”
梁慎言没否认,看着卷帘门被拉上去,声儿有点刺耳,“有空吗?”
“这个点没什么人来玩,能来这玩的都是夜猫子。”老板姓黄,大家都叫他黄哥,“进来吧,随便找个地方做,我去开个电闸。”
梁慎言点点头,跟在他背后弯腰进了台球厅。
昨晚上的烟味还没散尽,隔夜闻更熏。不过大门开着,空气是流通的,倒是没那么难接受。
黄哥开了电,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瓶水,“说吧,是想问什么?我也不定全知道。”
上回他俩见面还是梁慎言在这跟人打台球,算算也有一个月时间。
他这么突然上门,有点贸然,不过他看得出这个黄哥跟杨少威那帮人不是一伙的。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之前跟杨少威一块那女生家在那,你知道吗?”
梁慎言拿着水瓶没打开,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微微抬起头看黄哥,“我记得来过好几次。”
镇上就这么点人,优生优育之后,年轻孩子就更少了。
人少,那就好记。
一次记不住,多来两次也就记住是谁家的了。
黄哥喝水的动作停下,盯着梁慎言,过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懂了,还是为人出头。”
一大早狂奔去学校的程殊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点低烧,上了一天课,感觉又得烧上去了。
快放学了,最后一节课又是做卷子,气氛难免有点躁动。
程殊没躁动,但不时不时偷看一下手机,纳闷梁慎言发完那条消息之后就消失了,难道都不在乎他没回消息?
这样显得他故意不回消息,然后又等了一整天电话、消息的样子很憨。
都是故意冷落人,怎么他这效果一点不行。
“放学了,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啊。”
群里的几个人看着程殊,有点担心地问。
程殊收好书包,摇了摇头,跟他们一块下楼,“不用了。”
人不舒服,就容易情绪脆弱,这会儿心里那股失落窜上来,心尖都是酸的。
都亲了呢,还不算谈恋爱啊。
蔫蔫地下了楼,到车棚推上自行车,慢吞吞跟在其他人后面。才出校门没两步,就被旁边龙芸芸撞了一下胳膊。
程殊不解抬头,还没问,就看见了站在路对面的梁慎言。
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是浅色的薄毛衣。手插在口袋里,靠着电线杆,一条腿随意搭着。
梁慎言抬头看到他,表情愣了下,然后冲着他笑。
他忘了周围有人,傻站在原地,也没听清楚旁边人在说什么,更顾不上那些小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