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是为了保宁?还是为了背后更深的原因?太子感到有些窒息。
二十出头的皇阿玛心机竟已如此深沉,几十年后的皇阿玛只会更让人难以招架,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难怪自己跟另外的八个人最后都被皇阿玛玩弄在股掌之中,这如何斗得过?
此事之后,接连几日,太子都神思倦怠,频频走神,他的乳母孙嬷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还以为是孝昭皇后的灵侵扰了太子。
特意悄悄去宝华殿向大师请了一枚驱邪的平安符,路上恰好遇到了之前在坤宁宫当差的一位老熟人。
“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左顾右盼,将她拉到无人的角落。
“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的嘴你还信不过?”孙嬷嬷没好气地说。
“不是不相信你,就是这事儿吧,不能随意声张,孝昭皇后生前,有个极为信重的嬷嬷,前几日,孝昭皇后的梓宫离宫,她突然半夜里暴毙了!”
孙嬷嬷从衣襟处扯下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巴鼻子,颇为忌讳这样的事。
“她死得蹊跷,大家私下都在传,是孝昭皇后半夜里回来把她给带走了,要她到底下去继续伺候,我这心里毛毛的,总是觉得发慌,就过来拜一拜,求个心安。”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实是应该好好地拜一拜,宫里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伺候太子殿下了。”
孙嬷嬷回到乾清宫后,也开始魂不守舍的,太子便问她怎么了。
“奴婢无事,只是今日在宝华殿,听说从前孝昭皇后信重的一个嬷嬷没了,一时有些恍惚。”
她看着太子,又想起自己也是他的嬷嬷,便补了一句:“若今后奴婢有幸能够在地底下继续侍奉太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嬷嬷待孤尽心尽力,孤心里知道,那嬷嬷是怎么死的?”
孙嬷嬷没想到太子竟然丝毫不害怕,还主动细问。
“半夜里突然走的,据说这个嬷嬷懂得一些医术,平日里无病无痛,当晚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一早才被发现。”
“懂得医术——”太子沉吟,若有所思。
“怎么了太子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没什么。”太子朝她笑了笑,面色恢复如常。
晚上就寝之前,太子看着身旁的皇阿玛出神。
康熙一把将他拢入怀中,笑着问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太子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今日孙嬷嬷去了一趟宝华殿,替儿臣求了个平安符回来。”
“平安符?保成最近哪里不舒服么?”康熙蹙眉追问。
“儿臣最近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总是迷迷糊糊会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胤礽盯着皇阿玛的脸,连他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放过。
康熙面露凝重,紧张地看着他又问:“什么奇怪的东西?是男是女?保成看清楚没有?”
不对!皇阿玛他的提问很不对劲!为何听见他说起奇怪的东西,下意识就问男女。
“儿臣并未看清,只是一团很模糊的影子,兴许是儿臣看错了。”胤礽不敢再继续试探下去,他怕皇阿玛会察觉到他在说谎。
“保成别怕,朕不会让那些污秽的东西沾染到你身上,就算她们要报复,也该来找朕,不该找你,朕明日再让萨满大师过来一趟。”
太子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震惊之色,皇阿玛方才的话里,泄露了一个秘密,他们还是她们?她们为什么要报复皇阿玛?是皇阿玛做了什么对不住她们的事情吗?
太子就在康熙怀里躺着,他的身子变得僵硬的那一瞬间,康熙感知得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他更担心太子了。
“不怕不怕,朕在这儿呢,谁也伤害不了保成。”
尽力安抚着怀里的太子,直到他整个人重新放松,慢慢在自己的怀里睡着,康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眼中露出一丝狠戾。
最好不是钮祜禄氏在作祟,否则即便她即便化成了鬼,他也会想方设法令她魂飞魄散!
但很快,又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令康熙无暇顾及其他,吴三桂在衡阳称帝了。
不但如此,他还纠集大军,于永兴击败了都统宜里布、护军统领哈克三,夺取了清军的营地。
前锋统领硕岱、副都统托岱、宜思孝所率领的援军也被他所击败,领地接连失陷,清军被迫一路退回到广东。
消息一传回京城,康熙震怒。
接着便是召集大臣商议应对的良策。
虽然同住在乾清宫,但太子却见不到他的面,天色刚蒙蒙亮,他还未醒,康熙已经起身去御书房了,等到晚上,他都已经扛不住睡着了,康熙才回到寝殿中。
第27章
战况堪忧,康熙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时时刻刻关注着前线,传回的战报无论什么时辰,他都会第一时间起身查看。
可光是朝廷积极也没有多大用处,除了兵力,打战关键的就在于财力和物资。偏偏这个时候朝廷最缺的就是银子和粮食。
太子私下认真琢磨过:如今朝廷的主要财政来源于田赋、盐课、关税和杂赋这四项。
可因为连年战乱,不少地方根本就不在大清的控制之下,即便如今属于大清,但当地的百姓流离失所,青壮人丁又都被征去打仗去了,许多地方的田赋根本收不上来。
至于盐课,越是动乱之际,贪官污吏就越多,层层搜刮下去,送入国库的时候能剩下四五成,已经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