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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外传/拈花一啸(出书版)(66)+番外

作者:老千 阅读记录

她喝了口酒,說她後來被人賣到京城去做舞女,這期間托人回揚州尋我,但都找不到。前些日子她听說了我同杜員外的親事,于是收拾了細軟溜出來,踏上了漫漫認親路。

齊笑雲淡風清地簡單幾句將過往道了出來,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看著她,對岸的燈火落入她眸中,她回頭朝我笑了笑。

這一剎那,我想起了小時候的齊笑,將我團團抱住,對我說,“姐姐,小笑在這里陪你。”

齊笑執了顆石子扔進河水中,濺起一朵水花。

河中畫舫撥開條條水紋,夜市喧囂,流火似金,霧色氤氳。

我說,“小笑,我隨我一道回藥王谷吧。”

齊笑托著腮,問我,“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夏公子?”

我點頭。

她正色道,“其實我很想問,你和他……”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再意味深長地說,“有沒有……?”

我說,“啊?”

齊笑展開紙扇,挑了挑眉頭,湊到我耳邊道,“你們孤男寡女地在藥王谷處了這麼久,有沒有那個?

我嬌羞,“啊……沒有沒有,還早還早。”

我復又問她,“其實我也很想問,你做了幾年舞女,有沒有哪個公子哥,嗯……那個你?”

齊笑遠目了一陣,瞧著那畫舫煙紗籠罩,上有歌女唱著小調,不說話。

我有些憂慮,擔心我的猜疑成真,這樣我真的無顏以對齊氏列祖列宗和我那對素未蒙面的爹娘。再想一想,其實我和齊笑不姓齊,準確一點說,我也不知道我和她是不是姓齊。

最早的時候,我倆在揚州街上浪蕩的時候,我叫她“妹妹”,她叫我“姐姐”。日子長了,我發現姐姐妹妹是個泛稱,在集市里我若是高呼一聲“妹妹”,會引來許多老的少的目光。還有一點,青樓里的鴇母都喜歡自稱“姐姐”,喚里頭煙脂水粉的姑娘叫“妹妹”。所以,我撿了個黃道吉日,給我倆正式取了個名字。

那時候年紀小,我最仰慕的人物有三個:齊天大聖,二郎神和七仙女。所以,我從里頭撿了個比較像姓的姓氏,齊氏。

我拍拍她的肩,“小笑,那個是你的心上人嗎?”

她微微點了點頭,再燦爛一笑,“沒有沒有,還早還早。”

我沒弄明白齊笑點頭是回答了我上一個問題,還是我上上個問題,但鑒于這個話題有些敏感,我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

歌聲伴著薄霧隨風沉浮,月色和石橋倒映在河間,隱隱綽綽。

我倆在河邊一面喝酒,一面互訴心事。

齊笑朝我眨了眨眼,“夏公子很不錯。他醫術好,人書好,相貌好,還對你有意思。”

關于師傅,我只和齊笑描述了兩句話:第一,他是我師傅;第二,我三年前入藥王谷拜他為師。

她能從這兩句衍生出這麼多有意義的結論,讓我很驚訝。

我說,“你怎麼知道他對我意思?”

齊笑說,“方才我叫他姐夫,他沒有否認。”

我低頭,“可是他也沒有承認……”

齊笑思索了一番,“他默認了。”

我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花,無論師傅是默認還是默默的否認,我都選擇相信我妹妹的話。

我揚了揚酒壺,和她對飲。

鋪著青石磚的巷口,人煙漸少,許多酒樓熄了燈,只有大戶人家門前的燈籠昏昏暗暗灑著光。

我借著燈光,無意中瞥到一眼齊笑手中的紙扇,瞧了瞧,也是一簇桃花。

我突然就想到樓西月手中那柄經久不衰的桃花扇,他成親以後,那把扇子怕是也沒有太多的風月場合用以揮灑。

煙柳巷中或有裊裊笛聲飄過來,滿含離愁別緒。

我迷了迷眼,好像看到樓西月衣袂翩然地斜倚在畫舫的圍欄,微眯著長眸,手執一柄玉笛擱于唇邊。

“姐姐。”

被人拉了拉,我回神望著齊笑,“嗯,你方才說什麼?”

她問我道,“你這次回藥王谷是要找狼毒的解藥替樓三劍醫治?”

我點頭。

她說,“我知道此毒的解藥。”

我問,“這個毒可解?”

齊笑深思狀,“好像用九尾雪狐的血配上紅龍抱柱,再加一味鹿角靈芝,便可解此毒。”

她說得像模像樣,很有一方解藥的感覺。

我說,“你怎麼知道?這個毒是東土皇室私毒,應該來說是不太容易解的,要是真那麼容易解,那東土的那撥人還混什麼。”

齊笑輕描淡寫地說,“我在京城的時候,曾經在宣王府上見過一只九尾雪狐,他告訴我的。”

我再一次驚訝,齊笑竟然已經與王爺這等人物對過話。

我看著她,“這個宣王爺就是你的心上人?”

齊笑不置可否,“九尾雪狐在北疆大漠里,很難尋得到,是稀世珍寶。”

我說,“有沒有可能把王府里的那只順過來?反正只要它的血即可,放點狐血,我們再偷偷送回去。”

齊笑說,“有這個可能。”

她這麼一說,我愈發相信她同這個宣王爺關系匪淺。

我說,“那我們去京城,會會你的相好吧。”

爾後我倆再痛喝了一場,喝到酒壺見底。

三更聲響,河心月浸白,周圍沒了生息。

齊笑的面上漸見淺粉色,她似有微醉,將頭枕在我肩上,瞌上眼低低地囈語,“姐姐,這麼多年你過得好不好……”

我微微點了點頭,拔了根草放在手中編蛐蛐玩,“好。小笑,你呢?”

她沉默了許久,終是在我以為她睡著的時候,道了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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