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被邵丰攀着肩头进了怡红楼的时候人还是懵的。瞬间反应过来这就是他们男人常用的解压方式。
但这里并不像她原来所想的那样不堪。怡红楼共建了三楼。一楼大厅是寻常歌舞演奏之处。二楼三楼是雅间,但三楼明显是怡红楼最神秘的地方,听说还从未见有人上去过。听着邵丰的介绍,朱颜心下了然,这些她都懂。钱掏的多,享受的待遇自然便不一样。
重要的是,怡红楼里大多女子是不卖身的。被迫卖身的那些女子,则是各府或者衙门发卖来的罪奴贱婢。朱颜嘴角抽了抽。怪不得怡红楼久盛不衰,敢情跟官府私下也有不少交易。
看老鸨陈姐对邵丰的亲切程度,朱颜一眼便看出邵丰是这里尊贵的存在。咳咳,财富占了大盛国库大半的富商家少公子,换做朱颜也要把他捧上天了。
老鸨见邵丰带着生人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在朱颜身上打转,嘴里把她也夸出花来。邵丰打断她的话,问道:“找个干净懂事的姑娘,给我这兄弟解解闷。”
“阿丰,不,不用......”朱颜推辞间已被老鸨拉上了二楼。在拐角处她和一高一低行色匆匆的两个人擦肩而过,猝不及防被对面的人撞到了肩膀。撞到她那人忙不迭地道歉,手脚慌乱地从地上捡起掉落的一把铜镜。朱颜疑惑地瞥了那矮个子看了一眼,心里嘀咕:“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等朱颜被按坐到一处布置精美的房间时,才突然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人是在沈卿云大婚那日被罚去怡红楼的青檬。方才青檬的眼角青紫,可眉眼间却极力掩饰着狂喜,着实很古怪啊。朱颜蹙了蹙眉,心里的疑虑被抱着琵琶进来的红衣女子冲散而开。
女子微微施礼,温软地开口介绍自己:“公子安康,妾身小字‘蓁蓁’。”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朱颜微笑着打量眼前的女子。既来之则安之,她此刻打算好好享受作为一个“男人”的优待。朱颜自斟自饮,蓁蓁也不刻意逢迎,隔着花鸟刺绣屏风兀自坐下,随意问道:“公子有没有中意的曲子?”
朱颜往嘴里塞了块甜点,忍着突如而至的铺天盖地的困意,说:“你随意吧。”蓁蓁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屏风后面哈欠连天的人儿,果真随性弹奏起来。
“嗯,姑娘,你这曲子是真好听。”朱颜拎了酒壶,慢悠悠地从屏风后面转去前面,想要看清楚面前的美人,眼前却似是出现了重影。“姑娘,你不要动,爷就是看你长的好不好看,哎,爷说了嘛,你不要动,不要怕......”
蓁蓁起身握住朱颜来回摇晃的手,将她手中的酒壶拿下来,温声说道:“公子,妾身就在您跟前,让您仔细看个够。”
朱颜沉沉地睡过去,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一座隐在深山葱郁林中的寺院,她拾阶而上,空中突然飘起淡雪。雪中有红梅花瓣肆虐飘飞,一个红衣美人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此人,正是梅淮卿。
“梅淮卿——”故人重逢,朱颜开心极了。可梅淮卿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径直往寺院上空掠去。寺院紧闭的斑驳大门突然打开,僧人鱼贯而出,列阵于前。为首的僧人叫道,“妖孽,你为一己私欲,戕害无辜少女,罪大恶极!佛门圣地,岂容你放肆!”
梅淮卿自空中放肆大笑,居高临下俯视着一众僧人说道,“公道人间惟白发,贵人头上不会饶。佛门净地,本该心无旁骛一心向佛,可你们却为了虚无的永生狼狈为奸,颠倒黑白!今日,本座便替天行道,收拾了你们! ”
“不要——”朱颜大喊,可单凭她一人之力,怎能阻止这场祸事?突然,有个僧人留意到了她,大叫一声,“这便是祸源,灭了她一了百了!”说话间,僧人抡起硕大的僧棍便朝她的天灵盖打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朱颜满头大汗自噩梦中醒来。
第44章 你是我什么人
朱颜梦魇之时,一身男装的祝辞也寻着朱颜镜的气息进了怡红楼。邵丰刚从外面方便回来,迎面碰上和朱颜一模一样的祝辞,上前便要去攀她的肩头,却被祝辞防备地后退一步。
“哎,阿颜,你怎地下楼了?”邵丰将祝辞上下打量一番,“你还换了衣服?”他笑道,“你额间还画了一个凤鸟花钿?”他啧啧称赞,“你呀,真的是越来越会玩了,不过你这花钿是真的好看,连这楼里的头牌都比不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女子。”说着他上前准备去仔细看一看。
祝辞挑眉,摸了摸额间,这印记忘记隐去了。她后退一步,冷冷地说:“公子,您认错人了。鄙人姓祝。”说着越过邵丰便抬步上楼。她方才探到,朱颜镜的气息在二楼三楼的位置。
邵丰侧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哝道:“阿颜姓朱,这人姓祝,朱与祝谐音,天底下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又少之又少,待会我一定得告诉阿颜,说不定这位祝兄是他早年间失散的兄弟。”
邵丰打定主意,先回了二楼继续听曲儿。
祝辞上了二楼,忽然察觉到自己另一魄的气息,她想起方才那少年说的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嘴角扯开一丝微笑。这个晋王妃倒是玩的挺开,就是不知道那位晋王爷知晓自己的王妃进了这种地方后会是什么反应。祝辞扫视四周,这二楼每个房间门前都用红丝带挂了一个木牌,分别刻着不同的名字。祝辞经过一个刻着“蓁蓁”木牌的房间时,猛地听到朱颜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猛地踹开房门便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