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认识我,与我打着招呼,手里忙着收拾器具,因为已经没有热粥了。准备打道回府了,这天实在太冷了。这时远远看见两孩子相携而来,衣衫褴褛。小伙计看着我有些为难,都熄了灶火了,也委实难办。
我看那姐弟两,跟我与小满当初一边大,那小女孩自己抖抖缩缩,还要护着弟弟,心里没来由一痛。仿佛那挨冻受饿的就是我自己。我当即决定带他们回家去。可是这也得两厢情愿才行,我看着那个小女孩,“你是姐姐对么?”
她点头,“恩!”
我指指粥盆,“你们来晚了,粥没有了!”
那女孩子很失望,巴巴的看着我,“明天还有粥么?”
小伙计抢着回答,“当然有,你明天赶早吧!”
我扫那伙计一眼,他脸一红闭了嘴。
我牵了小女孩的手,“你愿意相信我,跟我回去吗?”
小女孩子戒备的看向我,“我们不卖身为奴。死也不做奴仆。”
小伙计又插嘴,“看你们瘦得皮包骨头,买你们能干什么?要买也买个健壮的,真是!都穷的快要饿死,还把自己当个宝。”
我再瞅他一眼,“你再多嘴,明天就家去。”
小女孩子大概感觉到我对他们并无恶意,忽然抓住我的手跪下,“我可以买给你作帮工,我弟弟不卖。你让我做事养活自己与弟弟。我会做很多的事情。洗衣做饭,养马放羊,我什么都会。”
她的自我牺牲,让我看到当年的自己,我那时何尝不是宁愿自己吃苦,也要保全小满呢?不光他那倔强决绝的神情与当年我十分相象,就连她那眉眼似乎与我也有六分相似,只不知着小姐弟两遇到了什么为难事。
我心里忒难受,“你放心,我不买卖人口。我只是想让你们填饱了肚子回家去,免得家里人担心。哦,忘了问你们,你家住那里?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家,我叫托娅,我弟弟叫保音毕力格。”
150 同病相怜
托娅的话让我心里忒难受,“你放心,我不买卖人口。我只是想让你们填饱了肚子回家去,免得家里人担心。哦,忘了问你们,你家住那里?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托娅,我弟弟叫保音毕力格。我们遭了难,流落到此……”
怎么与我这样的相象?我心里更加难受,一边一个牵了他们的手,“哦,那好,今后我的家就是你们的家,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们姐弟俩。”
回家把姐姐弟俩交给春柳去打理,吩咐让姐弟俩吃饱了穿暖再带到我房里说话。
姐弟俩来时,已经打理得清清爽爽,女孩子弯眉大眼,鸭蛋脸,五官生的虽然不十分美丽,却十分耐看。只是皮肤黑里透红,虽然换了衣衫,也不像是内地女子。男孩子比女孩子稍小些,浓眉大眼,光脑门上头发已经长了寸许,与他姐姐一般皮肤黝黑。只女孩子的眼光是戒备的,男孩子的目光显得惶恐不安。
许是我盯得那女孩子时间长了,她有些局促,再次跪下,我准备亲手去扶,想到我目前的打扮便挥手让春柳扶了起来,“地上冷,有话站着说就是。你刚才说遭了难,可以说得清楚详细些吗?你父母现在哪里?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也说不准。”女孩子忽然泪流满面,跪地哭泣,怎么也拉不起来,一番诉说,才知道,他们原来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祖父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残暴贝勒阿敏之子固尔玛珲。他们的祖母只是叶赫城外一草料场管事的女儿,一次被已经老迈的老贝子爷固尔玛珲看在眼里,一番云雨,珠胎暗结,次年产下一女,不知为何却并没有将该女纳入府内,而是在草场大兴土木,建造府第,将他们母女密藏于草料场里,不过吃穿用度比照福晋例,并许诺把草料场中所属一切马匹牛羊过户该女子名下,以做母女生活来源。后女子再次怀孕,讲好若得男子,便接他们母子入府居住,谁知老贝子爷走后便再无有消息,女子却于康熙十九年产下一子,外祖给取名末日根,母子经营草场苦熬岁月,后来女儿不幸早夭,没几年女子与老管事相继过世,末日根张大成人娶了一位蒙古女子为妻, 生下托娅保音毕力格两姐弟,一家人也还和美,不料上半年一场瘟疫夺去了末日根又两口子的性命,留下这下这小姐弟两个孤苦无依,幸亏有下人帮扶着勉强度日。谁知前些日子一叫鄂齐的人,带了一伙子人声称自己是草场的主人,小姐弟两大雪天被赶了出来。辗转流落到了盛京。
是真是假,我不得而知,可是我心里却及其酸楚。小女孩还拿一长命金锁,说是当年老贝子留给女儿的满月礼物。
我见了那金锁手工粗糙,不像是宫廷之物。可是大雪天姐弟两流落街头却是事实,我还了他们金锁,询问他们今后有何打算,为什么会到盛京来。
托娅说,家里有一老佣人同情他们的遭遇,说盛京这里有老贝子爷的同簇人,或许他们识得老贝子爷的东西,那时求他们做主,有望能夺回小姐弟两的安身之地。
固尔玛珲?我不熟悉,我知道的就只有参与九龙夺嫡的一群人,几大王爷我也知道,与阿敏有关的人物,我就只知道一个叫济度的人,那还是因为演济度的演员长得帅气才记住了。可是他们的后人未必愿意为一个私生的堂姐妹出头。我如今的处境也不适合插手这件事情。弄不好搭进自己去。
我告诉姐弟俩,他们的事情涉及皇室宗亲,我们是商旅之家,与他们搭不上关系,也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除非他们有正式的文书契约在手。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们姐弟两衣食无忧,他们的簇人我会替他们慢慢打听,等访得能为他们出头也肯为他们出头的人再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