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排的江颂听见了前排的对话,他拿着笔低头沉思,在纸上沙沙的画了两个圈。
“她是笨蛋吗……这个时候发言干什么,一会班里女生肯定该议论她了。”黄毛不大高兴的嘟囔。
“非要说出来一件大家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对异性的喜欢。
对同性的喜欢。
江颂在纸上乱画,去看班长的方向,那是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乐明月长得非常好看,自信开朗大方,受过电视台的采访,很多男孩子喜欢。
觉得好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什么是可以被称之为爱情的喜欢。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班里女生一并吵了起来。
英语课代表李姣“啪”地把报纸搁在了乐明月桌子上,眼镜下一双眼不怎么友善的盯着人。
“乐明月,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说个不自-慰,你故意挤兑谁呢。”
乐明月依旧在座位上坐着,“我也没说你什么,李姣,你着急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吗,你刚刚课上说谁不正常……我有女朋友,谁他妈还要自-慰。”
报纸“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程飞险些被战场殃及,连忙转移阵地,在一边直摇头。
“这些女人太可怕了。”
“别吵了,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哎哟,李姣,你别跟她吵,你不知道她是女性主义大使吗?”程飞在旁阴阳怪气地传话。
乐明月原本在写字,闻言抬起眼,看向程飞,手掌骨节动了动,在这个时候,她眼角扫到了什么,于是站起了身。
“程飞,你给我小心点。”乐明月丢下这么一句,随之出了教室。
两人一前一后地经过后窗,江颂盯着窗外看,视线掠过。他不是故意看见的。
只是刚好又想上厕所。他路过走廊,看到了楼梯道旁边的两人,对话随之传来。
“你是不是笨啊!出什么风头,万一她们在背后说你怎么办,扯头花我可扯不过她们!”宋时暄不高兴地开口,一边去摸乐明月的脸,还好没受伤。
乐明月“噗嗤”一下笑出声,“怎么可能动手,谢谢你担心我,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不要,你身边人那么多,而且我妈给我送饭。”宋时暄想了想说,“你要是非要跟我一块吃饭,那你放学跟我回家吧。”
“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能不能吃你?”乐明月问。
这么一句,宋时暄脸立刻红起来,瞪着人像只炸毛的猫,“乐明月,你在说什么呢……你……你真是个大色魔。”
“我什么都没说呢,怎么成大色魔了。那好吧,我不去了。”
“你这女人……”
江颂上完厕所回来,宋时暄已经回到了座位上,他视线侧过去,身旁同桌脸红的像只炸糕。
黄毛喜欢班长。
他视线掠过前排的少年,温黎不知在低声和程飞说什么,班里两名女同学吵架,乐明月走之后,东西是温黎收拾的。
报纸重新的捡好,放回了李姣座位上。
温黎,对待女生,很温柔。
对待班上同学也是如此。温柔的行为,带着疏离的距离感,深褐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在触及他时,才发生细微的变化。
瞳孔会稍稍放大,眼瞳也会变得深一些,对视会引发心神颤动,心脏跳的似乎比平常快一点。
“江颂,在想什么呢?回家了。”温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碰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确实比平常跳的快很多。他跟在温黎身后,下意识地看向温黎的手腕,不知道温黎是不是跟他一样。
“江颂,今天要自己回去,我不能送你了……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温黎侧过来看他,摸他的脑袋。
他不明所以地瞅过去,偷偷地去拉温黎的手腕,碰上去之后摸不到温黎的脉搏,测不出来心跳。
“去,干嘛。”他问了出来。
温黎轻声说:“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要去一趟南山。”
母亲的。忌日。
这几个字连在一起,他稍稍地愣住,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前几次去的时候没有见过温黎的父母。
身旁的少年嗓音温柔,深褐眼底笼罩着他,散出几分柔和,并没有被悲伤笼罩,梧桐叶的影子无声的应蕴而下,平添了几分枯寂。
他拉住温黎的手指,低头拽着人不知所措,心脏似乎被人悄悄地压了一下,让他一并跟着难受。
“江颂……没事,我不难过,”温黎反倒握住他,低头眼睫垂下,“……她生前是为女性翻案的律师,后来也因此而死。”
“为了保护委托人而牺牲,家暴委托人的被告也因此被送进监狱……母亲并不后悔,她生前嘱托我要尽可能的帮助他人,所以我总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时候会感到寂寞……现在我不那么想了。”
江颂抬头,他眼里倒映着温黎垂眸的模样,温黎的手指碰到他脸颊边,轻轻地掐了一下脸,脸颊传来痛意。
他下意识地眨眼,温黎唇边稍稍扬起,艳丽的眉眼在视线里发光。
“现在有江颂在……并不会寂寞。”
突然。讲煽情的话。
他悄悄别开目光,应该他安慰温黎,反而变成温黎安慰他了。
他手指触及心脏的位置,感受到迟缓传来的心跳,剧烈的振动,如同蝴蝶的翅膀,在张驰中展出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