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呗。”金朝早就习惯沈满棠的变脸速度了,他拦下辆黄包车,而后又故技重施地在照相馆门口夺下帮派兄弟的钱袋子。
看来日后出门还是得多带点钱才保险。
“哥俩来拍照啊?”照相馆老板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是要两张单人照还是一张合照啊?”
“合照合照!”沈满棠眼巴巴地盯着金朝的腰间,等他掏钱。
“嗯,冲洗两张。”金朝变魔法似的又掏出个不一样的钱袋子,爽快地付了钱。
“阿弟要不要换身衣服?我们店可以租赁西服外套和衬衫领,只用加三十铜元。”老板扫了眼金朝的磕碜样,好心提议道。拍张照毕竟也不便宜,穿成这样入镜实在是有些不像样。
“换换换!”沈满棠抢答道。他还想让金朝合照时戴上他送的怀表呢,若是穿着破洞汗衫,还怎么自然地露出怀表啊。
照相馆常备的两套西服都是成年人尺寸的,好在有一套稍小一些,金朝套上后也还勉强像个样子。
沈满棠小心地把怀表链扣在金朝西服的塑料纽扣上,然后就和一只欢脱的猴似的绕着他转,嘴里不停念叨着:“宝宝哥好帅啊!你穿西装简直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啊!”
金朝尴尬地捂住沈满棠的嘴,把他拖到背景布前。
“诶对,弟弟挽着哥哥。来,看镜头笑一个,三二一……”随着一道白光闪过,相机冒出了浓浓白烟,一张底片就这么拍好了。
摄影师写了个单据,又加收了他们修片和上色的钱:“一周后来取就行,一定把你们两兄弟修得漂漂亮亮的。”
沈满棠心满意足地出了照相馆,拖着金朝的手叽叽喳喳道:“元宝,到时候我们能一起来取吗?”
金朝想想,自己毕竟是害死沈家两条人命的真凶,哪怕沈满棠和沈沧不追究他,他也不该再这么明目张胆地与沈满棠频繁见面了。
更何况,也还是有沈家人在意曹锦和之死的。若是沈攸想要查出当日的凶手,那么他这个无故消失的书童就一定会是个疑点,只要她从沈满棠下手,多盘问几句,这个傻瓜就会轻易地露馅。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但若是牵连了程大器等人,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他看着沈满棠亮晶晶的眼睛,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下周六放学我在这里等你。你一个人来,别让胡叔发现,晓得吗?”
“晓得晓得。”沈满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已经开始期待下周六了。
他幼稚地举起金朝的手,和他拉了个勾,然后又笑脸盈盈地变回十指相扣。
直到在西点店给沈满棠过足了唱生日歌、吹蜡烛、吃蛋糕的瘾后,金朝才把他送到了画馆门口。
“元宝,你不能陪我画完画再走吗?”沈满棠到了门口才开始耍赖,死活不肯进去。
“听话,下周就又能见到了。”金朝把书包递给沈满棠,然后连哄带骗地把这位祖宗推了进去。
沈满棠背着书包,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仿佛要进的是刑场一般。
为什么和元宝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而就在这么短暂的相处时光中他居然还和元宝发脾气,最重要的是,今天还是元宝的生辰。
他真是讨厌死自己了。他发誓,下次见面他一定不会再凶元宝了。
金朝见沈满棠老老实实进了画馆后便回了他那昏暗狭小的亭子间。才刚一开门,他就被一个黑影撂到了地上。
金朝刚准备出拳反击,黑影便开口道:“我警告过你,别再出现在沈满棠面前。”
是常遇青。金朝一反应过来便加大了挥拳的力度,直直往常遇青脸上揍去。
一番扭打过后,两人都不可避免地挂了彩。常遇青气喘呼呼地喊停,压住金朝质问道:“我问过画馆的人了,他们根本没组织过什么写生,而你也彻夜未归。我问你,你们昨晚都去哪了,是不是你教唆沈满棠夜不归宿的?他才多大,你想对他做什么?”
金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踢常遇青要害。
他轻松翻起身,冷眼旁观常遇青痛苦的模样,不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龙阳之好吗?小满是我母亲一手带大的,他对我而言就是亲弟弟。反倒是你,不要妄想重回一世还能染指他。”
常遇青心慌了片刻,甚至一度压过了身体上的疼痛,可冷静过后他又变得前所未有的坦荡,甚至隐隐有些兴奋。唱了一辈子独角戏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看穿。
“是,我是喜欢他,并且这辈子也没打算放过他。”常遇青撑起身子,直逼金朝道,“他前段时间受了太大打击,又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说话,所以我即便知道他给你写信也一直没有阻拦。不管你接近沈满棠是什么目的,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都能忍了,可你却连不再招惹沈满棠这点都做不到。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听着,你若是再敢来纠缠他,那我就只能把沈家前不久的事通通捅出去了。”
金朝都被这般大言不惭的态度给气笑了:“你与其这般防我,不如先管好你自己。你明知沈满棠对男人有阴影,却还对他抱有龌龊不堪的想法,又是什么意思?我再不济,也总比你好些,至少我没有用ya pian把他逼上绝路后还自诩深情。”
“我把他逼上绝路?”常遇青一把揪住金朝的衣领,瞪着眼道,“你知不知道沈满棠前段时间看见前世那个变态洋人Louis了?当时我就在他边上,他的反应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你知不知道他瘫倒在地上求那人放过他时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