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玉满堂(7)

作者:甘汁若饴 阅读记录

“我今天穿什么啊?”沈满棠呆坐在床上等人伺候。平时都是芦姐儿叫他起床,给他穿衣服,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芦姐儿没来,来了这么个粗暴的男仆。

“穿什么你问我?”金朝说着,打开了沈满棠靠近床边的衣柜,扫视一眼,随手拿出一件看着有些厚度的毛线衫,问道:“这件行吗?”

“不行,这件领子好扎的。”

“那这件。”金朝又拿出一件棉衣想要甩到沈满棠床上。

“这件好丑,我不要。”沈满棠在被窝里架起一只腿,右手撑在腿上拖着头,对金朝选衣裳的品位非常不认同。

金朝将衣服一扔,直接盖到了沈满棠脸上,“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又从衣柜里翻了条裤子扔过去。

沈满棠慢吞吞地将衣服捡进被窝里换,又在被窝里接着发号施令:“还有里衣和袜子呢?”

金朝对沈满棠的衣柜很陌生,只能翻箱倒柜地去找,找到后又嫌沈满棠磨蹭,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抓出来,站在床上套好全部的衣服。

“芦姐姐呢?为什么是你来给我穿衣服?”沈满棠被金朝套完高领后觉得人都要窒息了,他发誓自己以后还得对芦姐姐更好一些。有了对比才知道芦姐姐平时有多温柔。

“以后这个任务归我,你不想我来就自觉点起来。”金朝给沈满棠扣完棉衣纽扣,到最后一颗才发现从第一颗就扣错了,叹了口气只能解开重来。“刷完牙后赶紧把早餐吃了去书房,今天晨读时间都被你浪费了。”

“我们不能直接在床上晨读吗?这样多省时间,还不用穿衣服。”沈满棠算盘打得挺响,还觉得自己真是绝顶聪明。

“不想挨揍就闭嘴,下来刷牙。”金朝终于扣完了扣子,只觉得伺候这个小人儿比他上辈子在田里拔杂草还累。

下午的英文课来了位金发碧眼的洋先生。他个子高挑,气宇不凡,一身考究的西装更是将他身上迷人的英伦风情展现得淋漓尽致。洋先生也是刚得知还有一位同学要一同上课,他用十分流利但稍带口音的中文介绍自己道:“新同学你好,我叫Louis,来自英国,今后会教你们英文,还请多多指教。”

“先生好,我叫金朝。”

“金朝。好的,我记下了。以后叫我Louis就好。”Louis冲金朝露齿一笑,深邃的眉眼配上浅色的瞳孔,显得他迷人却有距离感,好在配上Louis低沉温和的嗓音和地道的中国话,很快便打消了金朝上辈子对洋人留下的阴影。

Louis说完又转头看沈满棠,亲切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好像十分地欣慰:“小满今天不趴着上课了?”

沈满棠晃了晃头,绕着脖颈轻轻躲开了Louis的大掌,往金朝那边靠了靠。Louis被他这一小举动逗笑了,自然地收回手,拿起书本开始讲课。

一节课下来金朝总感觉沈满棠好似换了个人,没有之前上课时的各种小动作,只是一直愣愣地沉默着,还与他贴得很近。金朝转了转笔,忍了一下午也没把快将他挤到课桌外的沈满棠推开。

直到芦荟的敲门声打断了Louis的讲课,金朝才感觉自己的左手没再被一头耗牛顶着了。

“时间过得真快,”Louis掏出怀表,挑了挑眉,“那么,后天见了先生们。”他将书本收拾进公文包中,细致地拍掉了袖口处沾上的粉笔灰后,绅士地与他们握手道别。

晚上,金朝终于辅导完了沈满棠全部功课,起身准备回房时却被沈满棠拦下了。

“你今晚能陪我睡吗元宝?”沈满棠满眼希冀地看向金朝。

“你不是要我姆妈陪你睡?”

“芦姐姐每次等我睡着了就走了,我醒来都看不见她。你陪我睡呗,我一个人害怕。”沈满棠拉住金朝的手,身子跟着左右摇摆地晃。

“之前你不都一个人睡?有什么可怕的?”金朝不理解小少爷今天又在犯什么病,每天抽风似的想一出是一出,拿起书就往外走。

沈满棠见金朝不肯,赶紧扑上去抱住他的后腰,用浑身体重拖着金朝没法往前走。“有时候不怕,有时候就会害怕。今天就很害怕。你陪我嘛,好不好?我让芦姐姐和我姆妈说,我姆妈不会说你的。”

金朝心里嘀咕着,又不是我上赶着睡你屋里,骂我作甚?幸好还没等到他被死猪拽死,芦荟就端着一杯牛奶进来了。金朝暂时摆脱了死猪一小会儿,还没透完气就被芦荟安排做了沈满棠今晚的床伴。

小人得志的沈满棠冲着金朝得意地笑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不地道。

懂事的金朝自认倒霉,自行洗漱完后就躺进了被窝,无语地望着天花板挺尸。不懂事且生活没法自理的沈满棠就由芦荟帮忙洗漱,还要全身涂满雪花膏后才肯钻进被金朝烘得暖呼呼的被窝。

“哇哇哇,真暖和!”刚洗完澡穿上睡衣的沈满棠其实并不冷,但还是被被窝里唯一的热源吸引,手脚并用地将他抱住,“元宝,你像煤球一样暖和!”

芦荟拿着脏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她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只留一盏台灯,轻柔地哼着安眠曲。

沈满棠倒是很快就睡着了,睡着时嘴角还幸福地上扬着。只是苦了金朝,以前没享受过母亲哄睡的滋味,如今给他了他也消受不来,只能把头埋在被子里,调整呼吸装睡。

等芦荟走后,金朝才从被子里钻出头来透气,瞟了一眼身边呼吸沉沉、睡得正香的小猪,无奈又羡慕地叹了口气。撇开其他不谈,他对沈满棠是羡慕的。只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照顾。而上一世没得过一日关爱的他,甚至连上一次睡个好觉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