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想起那段时间的日子的过程中,苏凌也强自压抑了那翻涌而上的无尽怀念,这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到让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霍斯维……他真的太好,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苏凌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之一,更没有任何负担,这样的感情一直是苏凌在内心所渴求的……说实话,他被霍斯维这么一手打得很狼狈,也很被动。
苏杭看了他一会,然后说:“嗯,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改天还得去谢谢他,他身份特殊,毕竟我们跟他交往总是有点距离,他能这么帮你,我想总归人是不错。”
苏凌觉得每次提到他,心里都特别痛,一次次地。别人说痛得久了,可能也会麻木了,但是苏凌觉得自己没办法,霍斯维这三个字总是时刻敲打在他心上,之前他只当自己起先是被霍斯维的诚意所打动,然后喜欢上他,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明显是苏凌陷得比较深。他觉得异常地疲倦……对于苏杭这番保留的话苏凌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是听不出,苏杭的话其实是斟酌过的结果,从他刚才的那些话苏凌也能听出他知道的肯定不止于此……但即使如此,兄弟之间的尺度也只能到这里了,亲密的关系并不代表什么都必须挖掘出来,那样只会伤感情。
苏杭问:“小凌,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凌说:“还可以吧,大哥,我这是发烧了?……”刚才从医生的话里苏凌也大概猜出自己似乎又高烧了。前段时间还发烧过一次,那时候有霍斯维……在身边,没想到已经物是人非了,苏凌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苏杭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不要强撑……怎么自己的身体还照顾不好,这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吗?自己在家里扛什么呢?”
苏凌说:“是我不对,确实没想到这么严重,那现在我到底是什么状况?是不是退烧了就可以出院了?”公司还一大堆事情呢,苏凌想起来他当时对秘书小姐说是只请半天假的,这……肯定是不行啊……
苏杭说:“你果然跟爸爸一样,有点工作狂潜质……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以前苏杭自己画起画来也是疯狂得很,几天不出画室的那种……“放心吧,上次你不是把她的号码给我了么,公司那边我已经跟你的秘书说了,公司那么多中坚力量,不至于没了老总就什么都不能办了吧?你这次发烧医生说是大叶性肺炎造成的,你就安心在这边住着吧……”
“什么?肺炎?”苏凌刚才还以为刚醒来的胸闷和无力是由感冒发烧造成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肺炎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这时候,护工敲门进来,递来两个保温盒,苏杭道了谢。“不要太担心了,医生说这种病还是比较常见的,你前段时间做过手术,体质多少受到一点影响吧,这次更加要好好调养了。如果身体不好,以后怎么好好工作?”苏杭打开保温盒,有清淡的香味飘出来。“肚子饿不饿?吃点粥还是馄饨?”因为苏凌的病情,能选择的食物确实不多,现在只能让苏凌吃半流质的白粥或者馄饨。
虽然现在口干舌燥,没有什么胃口,但现在照顾他的毕竟是大哥苏杭,而不是霍斯维,他撑起身子想接过勺子说:“那我吃点粥吧,大哥,我自己来就行。”
苏杭婉拒了他的逞强:“行了,你还当你大哥还是以前那个家务白痴啊,我都是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说这些照顾人的事做得也比你多,你刚退烧,别太费力,还是让我来吧。”
苏凌没有再坚持,因为这个是单人病房,很安静,窗外好像能听到许多昆虫的叫声,一口口吃着大哥拿过来的粥,苏凌有点恍惚。
大哥说得没错,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苏杭了,他是有妻室有孩子的人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时而率性时而内敛的苏杭了,那个属于青葱岁月的苏杭已经蜕变为今日这位成熟又担当的艺术家了。
苏凌抬眼看了看大哥,大哥看他的目光还是那么平和爱护的,这双眼睛依然是这样漂亮。这几年几乎没有变过,这种身在此处此时的感觉让苏凌觉得有些辛酸,这种感觉真的就是跟至亲没有任何差别了,之前那些所谓的矫情,所谓的复杂情绪,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但在这个同时,苏凌心里也有一些苦楚,只是这些年他已经学会自己和血吞了,加上他性格本来较为内敛,不习惯把所有的情绪倾斜给身边的人。
吃了大半碗,实在是胃里不太舒服,苏凌清淡地表示:“我吃饱了,大哥,谢谢。”
苏杭知道他大病刚好一点,能吃这些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他也没有再勉强他多吃,他放下了保温盒,拿了几张纸递给苏凌:“小凌,你是不是有心事?”
苏凌反射性摇头:“没有……可能是担心公司的事情吧。”
苏杭淡淡说:“测谎专家说,摇头太快往往代表可能未必是实话。”
苏凌愣了愣,他最终选择坦白说:“……大哥,我确实有点心事,但是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吧,如果我自己能想明白了,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
苏杭说:“小凌,还记得那年全家一起去寒山寺求签吗?”
寒山寺,这三个字将苏凌的记忆推到了高中时期那个炎热的暑假,父亲的一位苏州籍的同学盛情邀请,全家去了江苏一趟。在那边,苏凌遵循母亲的意思求过一个签:“大哥,你是想说那个签?”
苏杭说:“对,你还记得那个签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