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太过没有表情,太冷静又太淡漠,张文义外被孔明动军法搞的心惊胆战,内被我的表情震的心生寒气,很久以后,张文义告诉我,那天他看着我的时候,一直以为他看见了另一个孔明。
孔明整肃完军营,我们动身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因天上落雨,他们说什么都不敢让孔明骑马了,我也有些累,便爬进了马车陪着孔明。
孔明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也想让我去跟孔明混赖,别让孔明气出个好歹来。
想多了,孔明是这么容易动气的人?
我雨天就特别容易犯困,我一直都有这个毛病一下雨便想睡觉,更别提昨天一夜我就没怎么睡,便把马车的帘子都放了下来,然后把脑袋搁在孔明的腿上眯着盹儿,孔明想着他的事情,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我的脑袋。
我眯着盹儿,在孔明腿上含糊不清的说:“可惜太迟了,本来还想去幼常墓前看一看的。”
“天快黑了,下次再去吧。”
“我们什么时候搬去营里?”我迷迷糊糊的问孔明。
“十日之后吧,我把府里和手上的事情都了结一下。”
“好。”
他做的决定,我从来都没有异议。
我在孔明腿上困的很,眼看就要睡着了。
孔明知道我这个毛病,怕我真睡着了,一会叫醒了要喊头痛,不叫醒也不行,晚饭还没吃,我铁定到半夜就得饿醒,便将心事都先放去一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让我睡着。
可惜效果不是很好,马车晃的不疾不徐,外面雨声淅淅沥沥,我抱着孔明,脑袋枕在他腿上,心里安定没心事,就真要睡着了。
除了我以外,是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我也是偶尔放肆一下,还得看看周边的情况,也不是一直敢的。
再说嘛,他一向拿我也没什么办法,多少年的厚脸皮了,他骂我,我听着也就这样了,打我嘛,他自己心里也难受,无人的时候索性就随便我了,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能当看不见。
今日却是不行的,他怕饿死我。
我抚着我脑袋的手便停了停,与我说:“我今日看见一个人,你猜是谁?”
“李丰还是吴懿?”我兴趣缺缺,随口应了一声。
李丰么,就是李严的儿子,吴懿是吴国老的儿子,军中除了这两人和我多少有点关系,还是过节,其他的我也不敢兴趣。
孔明说:“我看见杨顷了。”
“谁?杨顷是谁?”
“你这个记性。”孔明很无语,他本来也就随便找点事来和我说,不使我犯困的,见我想不起来,就说,“就是调戏你的那个。”
孔明这么一说,我把这个人想起来,我倒不是对这个花拳绣腿的杨小公子有多深的印象,主要是他娘,间接害得孔明旧伤复发,骨裂难行,当时足足修养了半年有余,我还一直担惊受怕,怕孔明落下病根,或者以后不能走路。
我坐起身来问孔明:“他怎的来了?”
孔明见我不困了,甚觉欣慰。
“你继续说啊,然后呢?”我对他把我撩醒就不管了的行为甚是不满,“他怎么来了?他来做什么?”
当时和马谡两个人围了天水,在人家城墙底下无聊,就聊了聊八卦,马谡告诉我,杨夫人没保住,但是李严把杨顷保了下来的,带回家管教去了的,后面就再没什么音讯了。
孔明看着我,笑了,说:“你当时不是要把人家送到张文义手底下去的么,还让人一早上营中练马步,有这事吗?”
我想了又想,才把这事想起来,连忙跟孔明说:“这家伙太弱了!他连我头盔都拿不动还在那嘚瑟,我才让他去找张文义练练,其实我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去的,就是不想让他那么得意,还顶着你的招牌,说他跟你沾亲带故的,张口就是我姨夫如何如何,那我能容他这么嚣张?”
“他对着你喊我姨夫?”孔明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是!”我跟孔明说,“他说我姨夫是鼎鼎大名的诸葛丞相,还说,我姨夫治家严,什么什么的,其实就是想跟我显摆他是你亲戚!换了别的小姑娘,可能真就给他得逞了,那我是你什么人啊,会上他这当?”说到这,我给想起来,孔明说刚才在营里看见他这事了,我便问孔明,“先生,该不会你动军法动时候把他一起打了吧?”
“还没打呢,便晕了过去。”孔明叹气,“今儿我罚了少说有二十几个,只有他一个,一棍都没挨就吓的晕了过去。”
我哈哈大笑:“当年,你那江夫人还说他在江家的年轻人里算好的了,也不过如此嘛!那是个不经吓的,嗳,先生,他对着你喊姨夫了没?”
“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咦了那半天是想咦什么,看来是想喊,最后没敢喊出来。”
孔明不喜欢人做事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杨小公子那期期艾艾的小模样我想都想的出来,下午孔明又在动军法,估计是动了点肝火的,他还在边上咦咦咦了半天,孔明不罚他才怪。
我笑的肚子疼。
见我笑的开心,孔明的脸上便也带了一丝的笑意,下午的愠怒到底是散开了一些。
给他这么一说,我睡意也散了,便爬到他身后,反正在马车里外面看不见,我就将他束发的簪子取了,把他的头发放了下来,然后给他捏着头顶的那几个穴位。
孔明的习性就没有谁比我更清楚的了,我给他捏的不轻不重,捏了好一会,他才松了这口气出来。
我边捏边问:“什么事让你动这么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