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分辨哪边更重要吗?禾泽竟然会有这种烦恼吗?”信子看上去有些惊讶,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感觉侧写的结论确实该更正了,有这种变化……禾泽是谈恋爱了吗?或者进度没那么快?告白了?”
信子毫无阻碍的听懂了“朋友”代指的什么。
而吸取了无数经验的我完全没碰桌上的柠檬水,也就完全没被呛到。
“都没有……”我默默的偏过了头,“只是发现我是可以喜欢他的。”
信子“啊呀……”了一声,一副理解了什么的样子。我对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她理解了什么,所以只是用眼神表示了好奇。
我们这家餐厅的风格和我想象的有点差异,虽说是可以喝下午茶的店,但整体风格则更具有烟火气。电视挂在店里的天花板上,播放着新闻,大多是说某某时间有某某花盛开的事情——电视上的新闻一贯是这种氛围。我瞄了亮眼电视,也被它描述的情景吸引。
“这个月份的绣球花很漂亮呢。”我收起了好奇,稍稍转移了一下话题。
“是啊,本来是想和苍一起去赏花的。”信子也点了点头。
“嗯?是不打算去了吗?”
“嗯,如果进度不够理想的话,也会没心情赏花吧。”信子回答道。
这种省略了主语的说法让我有些懵,不过我很快自己套上了主语来理解了她的说法。
“是学业紧张吗?”我开口提问道。
“其实还好啦。”信子回答道,将话题拨回了原先的那个,“比起这些,我还是比较好奇禾泽喜欢的那个人。”
看来无论是什么性格的人,都会有好奇的一面。
“他么,是那种很厉害的人。”我回答道,毫不吝啬的向信子夸奖起太宰来,“各方面都非常厉害的那种,就算给我再长时间也比不上的那种厉害。”
——虽然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了,弄得我总忍不住去担心他,而且越来越忍不住。
“就是现在……”我又一次移开视线,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了。”
信子微微仰头,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垂下眼睛,还是接着讲下去了。
“大概就是多了些自知之明,发现以前的自己很差劲吧。”我努力的说明着,却并不担心信子会理解不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感情不怎么充沛,比一般人吝啬的多,“而现在的我即使意识到了这种问题,也没能做到改正。”
“禾泽君。”信子叫道我的名字,声音非常的平静,却带点郑重其事的味道。我眨了眨眼睛,愣愣的抬起头。
接下来发生的种种画面,在我的意识里都延长了。
信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有某种异样的神采。她的珠串小包放在桌子的一旁,不知为何,明明是区别很大的事物,我却觉得她的眼睛像是玄色的珍珠一样。
略微刺耳的声音传入耳膜,令我的注意力稍稍从信子身上移开,放到了杂音的来源——那台挂在天花板上的电视上。
不知何时它不再播放赏花的新闻,取而代之是废弃的仓库背景,和一个头上包着蓝色围巾,只露出眼睛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我的脑子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理解他所传达的意思。
而是他的声音。
“这个声音好像……”苍啊。
我将注意力挪了回来,第一反应就是向信子说出我想到的事。然而信子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盯着我的眼睛,俯身靠近我。
速度不快,似乎并不急迫。
我被她的举动弄懵了,从“她想拿柠檬水”到“该不会我头上有树叶吧”都想了一遍。
最后我什么行动也没有,只是僵在椅子上,直到信子的手覆盖在我的脖子上,直到刺痛感传来,我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明明有脸盲症却能很轻易的认出苍呢。”我听见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信子要干什么。
·
我被带上了运输食材的火车,和信子一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家餐厅。
“这是肌肉松弛剂,别白费力气说话了,做不到的。”信子坐在我对面,开口说道。
货车摇晃,我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件事上面,而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安吾曾经非常不满我有问必答的说话方式,发表过“就算是对朋友也要保持警惕心”的言论。我当然是完全没在乎,弄得安吾想捶我脑袋。
“你这副样子,说不定哪天被人绑架了都不知道呢。”他当时就是这样恼火的断言着,最后被我好声好气的哄好了。
现在我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于连转动眼珠的举动都做不到,只有意识无比清晰,复盘着刚才的一切以及更久之前的事情。
它太过清晰了,以至于我完全弄明白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动不了的舌头却让我连发问求证都做不到。
如果被安吾知道我真的被他言中,被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姑娘绑架了,肯定要被笑话死吧。
想到这种让我想钻进地缝的可能性,我就手脚发麻,有种想死的感觉。
嗯,发麻可能是药物作用。
想死倒是多少带点真情实感。
我被信子绑架了。
货车开到一家废弃的工厂附近,经过一番波折后,我被带到了工厂的内部,被捆在了一把椅子上。
即使只有余光瞥见,我也认出了这把椅子,和电视中的蒙面男人做的是同一把。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就被进一步解释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