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这个叛逆的想法之后,我就如同这几天中的每一次一样,对此时的发言释然了。
这段时间总是时不时的冒出这样的想法,为自己的开口感到后悔。
我认为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想法。
因为我会感到后悔,其本质原因是因为我认为我的言行在费奥多尔眼中是不聪明的,或者说费奥多尔通过他的行动让我意识到了这点,我想对抗这个观点,就需要改变我的言行。
有没有改先放下另说,我如今已经会为自己的言行感到后悔了,不就说明我已经在受费奥多尔的行为影响了吗?
救命,难道我有一天也会变成一个忽悠着大家替我干活的还拿着“人生来有罪”的理论不给工钱耍流氓的反派头子?!
这种事情不要啊!
“总感觉你在想些很失礼的事情。”或许是我发散思维的过程在我的表情中显露了,费奥多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探究的吐槽道。
我回过神来,盯着眼前伸手捡骰子的俄罗斯小哥看。
在我眼里费奥多尔最显眼的两个特点,一个是紫水晶色的眼睛,一个是从不离身的白色毛绒帽子,他气质独特,是一种无害又危险的矛盾感。毫无疑问,他肯定是个天才,对情报与博弈了如指掌,即使拿着最少的筹码也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他看待世界就像看待一盘西洋棋局,与他为敌绝不明智,跟他合作也同理——你也不知道这位执棋者会在什么时候将你牺牲。
这样的天才,这样的给敌人和盟友都不留后路的天才,我从意识到这点开始面对他就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他这个样子,真的,真的说不定哪天就被忍不了了的敌人和盟友一起包圆了宰了啊!
复杂的博弈游戏里独狼是会被联合起来踏踏开的啊可恶!
但我没跟他讲过这句话。起先是因为不熟没有讲的理由。后来则是因为他一直在用言行告诉我——
他不给任何人留后路,因为他同样不给自己留后路。
他的理想和目标是逆行的船只,如同信仰者的朝拜之路,即使看上去有人同行,朝拜者内心依然是独行的。
当我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认知到这点,却没有同他一样的、想为某个目标付出以前的心情时,我被这种认知影响,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疲惫。
这与替人尴尬有着异曲同工的意味。即使这么做的不是你,你还是会感同身受——当事人有可能并没有这种感受。
这种孤独的、望不到尽头的感觉我是受不了一点儿,于是我开始用我自己喜欢的方式来解压,也就是那段超开心的自驾游,并且生拉硬拽的带上了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的情绪内敛,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趁此机会让自己放松一下,感受感受他老家的大好风景。我希望是有的,为此还专门上网查了一下圣经。想证明上帝是不会阻止他爱的世人享受快乐的。
希望破灭。圣经说享乐是有罪的……似乎除了奉献和受苦,在上帝眼里好像大多数事都有是罪的。
嗯……
所以假设一个人因为太高兴太快乐而感到惴惴不安,这样的痛苦这算不算一种受苦?
不知作何发言的我只能试图卡个bug。
这种卡bug的想法并没有占据我太多注意力,我很快丢掉了这个想法,也没再纠结费奥多尔到底放不放松了。
说到底,我不是费奥多尔呀。
我希望的、不要拘泥于望不到头的目标的、更快乐的人生,或许在某个名为费奥多尔的卷王眼里什么都不是。我只是,在无数次期望着所有人都能知晓自己、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的同时,也会有那么一次,期待着有人能知晓我的、也能了解我想做的事罢了。
想失礼的事的我被当事人发现,我也没多心虚,捡起刚刚丢出去的骰子后,才开口扯开话题。
“费佳是不是经常觉得我是个笨蛋。”我开口问道,效果立竿见影,成功转移了费奥多尔的注意力。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费奥多尔反问道,“我以为禾泽是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呢。”
我正准备开口接话,费奥多尔却露出了一副明悟的表情。
“哦,是为了转移话题啊。”他陈述事实般的说道。
本身准备说些什么的我裂开了。
——他怎么回事啊!以前不都是看破不说破的吗?!现在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因为比起看破不说破,有话直说更符合禾泽的交流习惯吧?”费奥多尔仿佛点满了心理学般看出了我的想法,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不是说过么——我会改变对禾泽君的判断的。”
我更裂开了。
“改不改变都一样。”我开口说道,闲聊到了这个份上,跑团游戏也只能就此暂停了,“继续保持原样也没什么区别。”
虽说交流的过程会把我弄得急急急急,但某些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节省掉解释交流的时间真的很爽。只能说是有得有失吧。
“那就当我是理解了有话直说的好处吧。”费奥多尔也没反驳我,就这么用着原般无二的语气接着讲到,“好处……看见禾泽现在的表情,感觉稍稍……扯平了一些——这样吧。”
听见这个答案的我非常震惊。
费奥多尔,他……学、坏、了!
原本只是在做正事的时候才坏的很的家伙,现在连聊个天都坏的很了!
我瞬间支棱起来准备对费奥多尔指指点点。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费奥多尔就自然的、仿佛无事发生的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