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快递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随他们两个折腾吧。
我把罐头放进购物车里。
//
崩坏的高速公路高架遗迹。破损的基础材料和混凝土、钢筋和铁骨、圆筒状框架散落一地,死尸一般堆积着。*
在那之上,魏尔伦正在静默的抬着头,天空是一片漆黑,即使满天繁星也无法掩盖。四下寂寥,是灾祸卷席土地后,以死亡来装点的安静。
“真是抱歉啊,魏尔伦先生,打扰你看星星的兴致了。”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走来,蓬乱的头发,右眼用绷带遮蔽住了,虽是这么说着,却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
太宰踩着破碎的混凝土和断裂的钢筋走到魏尔伦面前。
他们注视着对方,是或曾相似又皆然不同的眼神。
一个拥有过的最珍贵的东西。却在意识到时失去了。一个意识到有这样的的东西时,却从未得到过。
太宰用未覆盖着绷带的鸢色眼睛静静的望着魏尔伦,那是从得到“书”以来,拥有复位数记忆后就一直存在,却极少在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无比倦怠的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像死亡的潭水。
“我想你已经收到那份礼物了。”
魏尔伦再次望向天际,明明刚刚才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难,人类难以企及的高度之上却依然星河璀璨。
“你找我,是因为那个赌约,对吗?”魏尔伦问道,声音透露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不如说,这就是我一开始见你的目的。”
魏尔伦笑了一下,将散乱的金发别在耳后。
“原来从一开始的见面都是你安排好的吗?我还以为,我见你,是我的自由意志所决定的呢……”
“有没有人说你很可怕?太宰治,你简直不像个人类。”
太宰治轻轻笑了,语调带着无奈的意味:
“魏尔伦先生对‘人类’这个概念真是相当执着啊。”
他这么说着,眼神却没有丝毫波澜。
“……你要的赌注是什么?”魏尔伦并不想和有这样眼睛的人讨论关于与人类有关的一切。他岔开了话题,直白的问道。
“我要你在五十天后,替我杀个人。对于暗杀王先生来说,这根本不算难事。”
“目标是谁?”魏尔伦干脆的问道。
“你知道哦,他是最初的第一目标,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是他啊。你为什么要杀掉他?他不是收养你的人吗?”
“你真的好奇原因吗?”太宰反问道。
魏尔伦没有再问,他确实对此毫不关心。
因为值得他关心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只留下了一份迟来的礼物。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中也比他优秀的太多了。他分得清自己想要什么,有愿意信赖也值得信赖的伙伴。于他个人而言,他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要说现在有什么他依然想要留存于此的理由,大概只有“岚”吧。
如果可以,他想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毕竟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自顾自的出现,自顾自的留下礼物,又自顾自的消失。你这么做——
你这么做……
你这么做了,我这声迟来的谢谢又该对谁说呢?
四下静谧,只有群星包裹着这一片废墟,只剩下魏尔伦还停留在原地。这个坐在废墟之上的人,比星星更孤独。
魏尔伦闭上眼睛,耳畔旁萦绕着太宰治最后的话语。
“那条‘不能杀人’的限制已经被我无效掉了。”太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在此之前,我可以收留你。”
“不要辜负了那份礼物啊,魏尔伦先生。”
后来,魏尔伦就失踪了。港口黑手党成员清理战场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属于魏尔伦的一丝一毫的遗落物。
或许,魏尔伦已经随着魔兽吉维尔一起灰飞烟灭了吧。众人都如此猜测着。
·
“太宰君,你相信魏尔伦已经死了吗?”
首领办公室内。森鸥外背着手安静的站着,他面对着一面漆黑的墙壁,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如果通上电,这面墙壁就会变成透明的落地窗,横滨的景致就可以一览无遗。那是他想守护的横滨。
“谁知道呢?”站没站相的太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森鸥外,露出了一种“看森先生头疼的样子真令人开心”的表情:
“反正我是不信。”
//
……
完成购物,在超市的服务处签了送货上门的订单后,我又去了擂钵街常光顾的黑店里补充了些七零八碎的小东西。
组织虽然会提供枪械等物品,但诸如窃听器、接触类毒药这类东西都没有特别提供。只能依靠内部成员自己寻找渠道购买,对爱省钱人士非常不友好。
这家位于擂钵街西侧的黑心商店,从外观来看极为普通,只有一些普通而陈旧的杂货乱七八糟的摆在货架上,老旧的灯泡散发出昏暗的光芒,前台处的玻璃罐里放着几根巧克力棒,坐在前台的小孩打着瞌睡,看见客人来了一个激灵的坐起来。
只是一副随处可见的景象。
大概只有深刻的了解横滨阴暗面的人才能知晓这个杂货铺的真面目吧。
我和前台的小孩随意对了下暗号,就径自走进了这家杂货铺暗藏的地下室里。
或者说,是真正的贩卖场所。
黑店老板是个不到不到三十岁的灰发男人,和港口黑手党所做的大规模进出口枪械军火的生意不同。这位老板一般做的是军火零售,并且还搞搞万事屋业务,业余还玩玩计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