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银子?”萧然声音止不住拔高:“燕恒不是将他全部身家都给了你?你那叫没银子,那什么才叫有银子?”
“他的银子可以备不时之需,可以养八十万的燕家军,而我的银子,够做我想做之事就可以了。”
从成亲至今,燕恒给她的所有,她都从未动过,就怕哪日他需要,燕家军需要。
“那你岂不是不太亏了。”萧然道:“嫁给他,还没有银子花。”
“他又不会亏待我,若我要,只要他有,他都会给我,只是我不想要而已。”
萧然问:“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谢谭幽扬眉:“炊烟记。”
萧然怔了一瞬,又笑开来:“那不简单,我帮你拿回来如何?”
谢谭幽摇头:“此事,我有法子,只不过是要再等些时日。”
“那行。”萧然指了指面前空荡荡的桌子:“你倒是给我拿点梅花酿尝尝啊。”
他话落,黑云已经抱了两坛酒放到桌上,萧然忙打开,轻轻嗅了嗅,眸子一亮,神情渐渐陶醉,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饮尽。
“阿凛尝尝。”萧然也给温凛倒了一碗:“确实不错。”
“阿凛?”叫了半天,温凛也没个反应,萧然推了推他:“你发什么呆呢?”
温凛回神,将碗中的梅花酿饮尽。
酒过三旬,温凛眼神迷离,没有醉,只是有些累,他伸手从胸前拿出燕恒让他带回来的盒子,递给谢谭幽:“阿恒说,你应当会喜欢的。”
谢谭幽伸手接过,打开来看,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银梳,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明亮好看,将银梳拿在手心把玩,她轻轻笑了笑,脸颊有些热。
而后又与他们喝了半个时辰的梅花酿,她其实已经有些醉了,想走,却被萧然一把拉住。
“干什么?”谢谭幽皱眉。
“我跟你说。”萧然好像是有些醉了,说起话来都有些磕磕绊绊:“要对阿恒好一些。”
“……”
“他一个大男人,我还能欺负得了他?”谢谭幽只觉好笑,这萧然怎么醉酒了,反倒是会说这些胡话。
“你还真能。”萧然道:“你不知道,阿恒这些年都为你做了什么,他很辛苦,很累,但又什么都不说,如果哪天你要是知道了……”
“他做了什么?”
萧然甩了甩有些眩晕的脑袋,“他……”
可才说了一个字,嘴巴便被人死死捂住,温凛给他脑袋一巴掌:“你一天天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
萧然死命挣扎,却仍被温凛按的死死的。
谢谭幽有些好奇,本想再问,却听温凛道:“快回府吧,不是要给阿恒写信吗?”
闻言,谢谭幽眼前有些不明,却还是能勉强站起身来:“那表哥,我回府了。”
“好。”
银杏和黑云忙上前轻轻扶着她离开。
“阿妤。”路过温凛身边时,银杏手腕被人抓住,紧接着,温凛含着酒气的暗哑嗓音便传了过来。
黑云见状,微微垂下眸去,先扶着谢谭幽离开。
温凛酒量很好的,他没有醉,他还是能看得清他的阿妤,喉头又酸又疼,酝酿很久,他终是道:“阿妤,我会让沈国公府一事真相大白,会让你再做回沈妤,会替你阿姐报仇,你不要哭,再等等我好不好?”
第114章
谢谭幽回到燕王府的时候,已经亥时,黑云给她煮了碗醒酒汤,看着她喝下才退了出去。
坐在床榻上,她轻轻揉了揉脖颈,不经意间瞥见外面的月光,或许是因那醒酒汤又或许是这好看月光,她酒意清醒大半,眼前也越发清明。
忽而想到今日去往南燕的七万军,心头隐隐忧心,还是起身朝书桌而去,拿出一张干净宣纸,执笔落字。
“黑风。”半个时辰后,谢谭幽唤道。
“属下在。”黑风现身,立在窗外。
谢谭幽将信封递给黑风,黑风接过,又立马从胸前拿出一封信递交给谢谭幽,谢谭幽微怔:“燕恒来信了?”
他此行去战场,应当很忙才是。
黑风摇头,道:“王爷临走前留下不少的信,王爷说,战场之上他怕来不及回王妃书信,所以,便提前写好,王妃每给他送去一封书信,无论何时,也都能收到王爷回信。”
“……”
谢谭幽慢慢拆开燕恒给她的回信,还是一段很简单却又令人心动的话。
阿谭莫忧,这个时候,我大许已经到了南燕,一切安好,你好好吃饭,相信我,既然向你承诺,就一定会平安归来。
我很好,就是想念妻心蔓延心头至全身,让我很是难受。
妻。
谢谭幽盯着那个字,陌生而又奇怪的感觉,脸颊很烫,一颗心也是控制不住的怦怦跳,好久好久后又才恢复平静。
是啊,他可是燕恒啊,那么厉害的将军,怎么可能会输呢,他是勇敢的,厉害的,是无所不能的,是个大英雄。
白日的担忧好像一下子没有了,今夜,也是她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想念一个人。
*
这个时候的京中,虽黑却很是安宁,每个人都处于美梦之中,或许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笑容,温和和恬静。
而此时,有一个地方,却是大大不同。
若是要用一词语来形容,便是,人间炼狱。
空荡荡的地方,有孩童,狼狈女子,满身是血的男子,老翁,尸体白骨,唯独没有屋子。
他们浑身脏污,又披头散发,狼狈如乞丐,都是无家之人,所以,没有一个人入睡,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