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机是男的,搬运师傅也是男的。
第一个问题就是上楼。
红姐家不高,就在三楼,机器人只能走平地。
送货师傅灵机一动,把绳子从结实的窗框上绕一下,用窗框临时充当定滑轮。
几个男人在下面像吊威亚一样,把机器人吊上去,安夏再套根绳子,把机器人拉进屋。
送完货,安夏就让他们走了,也顺便让陆雪先回家,别在这等着了。
打开包装,露出圆头圆脑,看起来毫无人形的机器人,红姐看着它,毫无压力。
“哟,还挺可爱。我给你拿钱。”
红姐转身去屋里,过了一会儿拿出两块钱砖,放在安夏手里。
二十万,护工机器人的全款。
安夏:“你这钱,怎么不存银行啊?还能吃利息呢。”
红姐摇摇头:“我们的钱流动太快,随时都要用,每次跑银行取个十万,还要预约,还要问来问去。麻烦。”
目前机器人的程序就是普通护工,没有针对应激性创伤综合征的心理疏导内容。
或者说,此时整个中国,完全不认为心理疾病是个问题。
安慰的话来来回回就是「想开一点就好啦」「心放宽一点就好啦」「不要被过去困住」……
道理是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呢,但是哪有这么容易。
就连传统社会的心理专家——算命先生、和尚道士,能样样说到主人家心坎上的都是行业顶尖。
机器的声音有三个选项:男声、女声、性别模糊的中性声。
在开机之前,安夏问:“要不要先从中性的声音开始?”
红姐想了想:“直接用男音吧。”
“哎好。”安夏开机,先把音量放到最小,让红姐适应一会儿。
红姐的状态暂时良好,安夏把遥控器交给红姐,让她自己选择音量。
随着音量一点点加大,一个青年男子带有磁性的低沉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红姐原本自信从容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身体也紧绷起来。忽然,她尖叫一声,抓起手里的水杯,向机器人砸过去,安夏赶紧抓过遥控器,将机器人关闭。
转头再看红姐,她伏在桌上,不住喘息,眼里含着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要不,今天先不试了?”安夏问道。
红姐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见笑了,没吓到你吧?”
“没事,你只是病了,这症状,比起拉肚子上吐下泻,弄得一屋子臭烘烘要强多啦。”安夏不以为意。
红姐被她逗笑了。
恢复可以慢慢做,安夏先向红姐说明她的真正来意,就是想要俄罗斯靠谱的经销商的名称和电话。
“我不会抢你的生意,现在国家打算对出口俄罗斯的商品质量进行严查,想要竞争成功,就得有足够多的货堆下去。
在俄罗斯的面积,还有现在的消费者数量,一家公司是不可能吃下所有份额。
所以,我们可以组成华商会,形成规模化的优势。可以在不用严重牺牲质量的前提下将价格打下去。”
紫金科技旗下的「中国货」在大城市里非常有名,红姐自然也知道。
没了应激反应的红姐,就是一个成功商人的典范,冷静理智,每一个细节都能考虑到。
她详细询问了安夏关于合作的方式,销售区域,怎么分成,怎么约束成员和规避风险。
还有如何与俄罗斯人打交道。
“在解体之前,他们的ꁘꁘ问题就十分严重。”
安夏点头:“我明白,不然也解不了体。”
红姐笑了:“哈哈,你说得对。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们在一个市场里做生意,一年要交五十万人民币的管理费。
其中十万是有理有据的,有四十万是交给管理人员个人,有时候还要准备一些钱,应付突然的临时检查。
所谓的检查,就是给钱。如果不给钱,任何事情都会成为罪名。”
“嗯,这个由个人来处理确实不容易。所以如果组成商会,可以去谈,至少能给打个折。”
“只怕不容易,现在单打独斗的都能挣钱。”
吃独食是人类的本性,婴儿都会护食。
合作得给点理由,要么是消除危险,降低损失,要么是增加收益。
跟游戏一样,要么减伤,要么增伤。要是什么用都没有,这个角色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这一点,安夏倒是不担心。
以俄罗斯现在的局势,还有中俄列车大劫案的阴影,大家会奔着降低风险而团结成一体。
至于之后能不能稳住,就得看收益能增加多少了。
安夏与红姐一边说,一边规划,红姐以其丰富一线经验,对安夏的计划进行补充和修定。
红姐不仅提供了俄罗斯方面的商店,也提供了中国倒爷里可以团结的人。
“这几个人都是讲道义守规矩的,平时谁遇上麻烦了,他们也乐意借钱,帮忙过关。”
红姐写下的几个名字里,有不少一看就是男性的名字。
安夏忽然问:“你写他们名字的时候,心里有没有特别抗拒的感觉?”
红姐一愣,摇摇头:“没有。”
继而她的脸上露出笑容:“是不是说明,我能治好的可能性很高。”
“嗯!肯定有希望的。”安夏对此充满信心。
红姐看着机器人:“希望能早点治好。”
回去以后,安夏专门向医学部了解通过护工机器人做心理治疗的可能性。
回答是人工智能做不到,机器无法通过人类的语气来理解人类真正的情绪,也无法识破人类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