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不方便露面,有唐家在万年县一告,撇清逃婢逃奴身份,安春风再无顾忌。
现在陈中元等人要下场考试,自己就该有表示了。
不同外来应考的学子需要住在客栈,陈中元等人一直都有国子监宿舍,安春风准备去那里找他们。
临近考试,国子监学子们已经没有上课,而是让大家自由活动。
有人在外结交本乡学子,以后同朝为官,那就是同年加同乡,友情非同一般。
也有人闭门不出,养精蓄锐以应对几天艰苦的贡院考试。
而那些家在京城的自然是回家,借着跟家人团聚的名义,再看几份家人从小道拿到的题卷。
安春风在国子监大门外先递了帖子,以秦牧想拜见恩人为名,请里面的杂役帮忙送去学子宿舍。
想必这几天已经见多到国子监寻友的事,门上杂役很是不耐烦,说学子们不许打扰。
但收下安春风塞过来的荷包,立即态度和气,腿脚利索去报信了。
第195章 赠礼
信到陈中元手中,让他有些意外。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对自己顺手帮助小孩子的事,陈中元还记忆犹新。
他记得,那小孩子不仅被唐玉书认成乞儿,还当众说是偷盗金簪。
这事虽然当时无人再过追究,可每个人心里自有计较。
后来唐玉书再回国子监,凭借一手好文章,还有能言善辩又出手大方,还是有不少人跟他走动。
但跟陈中元等人已经势同水火,不再交往。
陈中元跟唐玉书绝交,只挂心那个小孩子一走没有消息。
小小人儿被生父当众撵走,也不知道生活怎样,没想到现在会找上门来。
当杂役送来拜帖,还说其他几位学子也一并相请时,陈中元立即邀上当天参加过婚礼的几个同窗,去国子监大门外见上一见,也好缓解一下临考前的紧张心情。
在不远的街道处,停着一辆京城最普通的宽棚马车,车帘低垂,车外一个穿靛青束腰长袍的小童正踮脚张望,旁边是一高一矮俩小厮。
陈中元一走出国子监大门,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不由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同窗道:“那孩子穿的是童子服,看样子是进书院了!”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一人笑着道:“能穿那身衣服的也非富即贵,看来陈兄那晚送的一两银子是白费了,还害得自己吃了几天干饼。”
唐玉书婚礼那天,秦牧离开时,陈中元除了说些鼓励的话,担心他孤苦无依,就将自己身上的钱袋也送人。
里面虽然只有一两银子和十几个铜钱,也是他辛苦替人译书注解的收入。
陈中元正色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若是不送他,我也难安心。”
在场人都知道陈槐秉性刚直清高,最是见不得唐玉书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就连自己的字都取成无惧鬼神的“中元”,这时听他说无愧于心,也觉得正常。
几人说话间走向马车,秦牧也很快发现这群人,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高瘦的陈中元,青衣青帽,看起来比那天晚上所见还要消瘦。
他一撩衣摆就飞奔过来……
车厢里,安春风听到秦牧跑过去迎人,这才撩开车帘从里面出来。
陈中元几人先是笑嘻嘻,七嘴八舌跟秦牧寒暄着,问他现在过得怎样,是否跟家人团聚,在哪个书院上学,念的是什么书,又问怎么想到现在来找自己。
秦牧恭敬答道:“现在正是几位先生应考时,家母感谢那日各位帮助,特意送些礼物给先生们使用。”
“啊!还有东西相送?”
几人说话着往马车这边走,就看见一个妇人从车里出来。
今天安春风没有再做张扬装扮,素衣白裙,头上简单的银簪,就连所戴面巾也是素白。
双方作了介绍,安春风对陈中元行了一礼道:“幼子无能,幸好有各位郎君施救才得以脱身,小妇人特意备下一些薄礼以表谢意。”
说着,就让黑豆从车厢里取出一大捆衣物。
给陈中元等人送谢礼,安春风是跟玉嬷嬷仔细商量过。
第一不能送吃食。
玉嬷嬷家里以前自然经常有考生的,她说,考生在临考前吃食非常谨慎小心。
要吃也只在熟悉的地方或者家人备用的才能入口,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上了考场最熟悉自己的竞争对手,反而是昔日同窗,难免有人会下一些黑手。
而且贡院也对吃食查得极严,为了不出岔子,安春风想送些糕点的想法被打消。
第二不能送华而不实的装饰品,因为对住在客栈和宿舍的学子来说,没用。
最后还是玉嬷嬷给的方法,用最轻薄的丝棉做成贴身小袄和护膝。
现在二月里,白天虽然已经不再有寒风刺骨,但晚上还是很冷。
考生要靠一床被子在三尺考间里熬过三天,保温很重要。
见人送礼,陈中元等人本来还想推拒,可当看见是做工精细轻薄柔软又暖和的小袄,护膝,还有既能当枕头又可以垫屁股的软枕难免心动。
别人诚心诚意相送,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贵重物品,而且贴心又实用,几人客气一番就欣然接受。
安春风又取出一个钱袋送给陈中元,感谢那晚他对秦牧的解囊相授。
可陈中元收下小袄护膝,不再接钱袋,秦牧急道:“那晚先生对学生说过的话,学生永记在心。
古有一字之师,现有先生启智,区区薄金,先生一定要收下。”
他在书院里也学了一段时间,这咬文嚼字的功夫见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