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神秘组织里,似乎每个人都带着天然的嘲讽能力,知道别人最不喜欢什么,还偏要跑上去踩一踩,好像这样才能开开心心。
诸伏景光看过琴酒被白发年轻人激怒的样子,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和暴戾的杀气毫无掩饰,瞬间就能把人撕碎一般。
然而白发年轻人却丝毫不知收敛,在他爆发出强烈怒气的时候,就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跳到了后面的台阶上。
琴酒的拳头从他身边掠过,拳头带起的风呼啸着,在充斥着金属噪声的夜场中都仿佛凌厉得令人脸颊生疼,与他拳头错开的年轻人笑容不减,宛如承受他怒火和暴戾的人不是自己。
他脸上挂着轻快的笑容,有些得意地对琴酒说:“帮你解决了一个累赘。”
琴酒眼中燃烧着怒火,仿佛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白发年轻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多年前,他就是这么解决出现在白发年轻人身边的那个女人的。
那个高傲自大到不知所谓的女人。
白发年轻人暗红色的眼睛一直望着他,仿佛才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一样:“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
——一切就像是在复刻当年的场景。
——这就是琴酒当年想说的话吧。
在解决了001之后,今鹤永夜在宫野家的门口看到了他。
今鹤永夜一直都记得那时的场景,他站在001的尸体上,那双绿眸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像是在期待他的反应。
而现在,他也是这么看着琴酒的。
琴酒什么也没说,只有越来越强烈,几乎想要把他瞬间撕碎的杀意。
今鹤永夜只好在心里叹气,脚步一转,朝着朗姆倒下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看起来就像是要去确认朗姆是不是真的死掉了一样,琴酒脚步一顿,又以更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在黑暗之中开枪,还是没有瞄准就直接开的,这个距离对他来说不应该需要去确认才是。
他明明拿着自己的枪,在训练场里打出过比自己刚好的成绩,想到这里,琴酒的眼神再次变冷。
看来贝尔摩德的消息没给错,他的手真的受伤了。
琴酒的眼神落到他的手腕间,他的手臂被黑色的衣袖遮住,看不出任何异样,然而他拿着枪的姿势又带着微妙的不自然。
注意到琴酒的目光,白发年轻人的手忽然一扬。
“给你。”
他带着挑衅的笑容,把手里的枪抛了过来,那是刚杀死了朗姆的枪,就好像故意一样扔给了琴酒。
琴酒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冷笑。
他以为这样就能刺激到自己,让自己失去理智?
——果然是受伤了吧?
琴酒目标紧紧盯着他的右臂,年轻人却是脚步飞快地朝着朗姆的方向跑去。
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安室透飞快冲了出来。
这么说朗姆可能没死?
他不知道年轻人的枪法到底怎么样,但他既然过来查看,那么就是有这种可能了,他的身形飞快冲出,他原本就是距离朗姆最近的,这一下正好让他拦在了白发年轻人的面前。
他刚刚把枪还给琴酒了,那把带着消.音.器的枪又弄丢了,现在身上没有任何武器,黑色风衣也轻飘飘的,像是没带任何东西。
安室透出手如电,直接朝他受伤的手臂抓了过去。
白发年轻人“哇”了一声,像是才发现他一样:“波本?”
他略带讽刺地说:“你对朗姆还真是忠心啊。”
他的咬字微妙地带着点嘲笑的感觉,在安室透听来就好像在暗示他的身份一样,然而琴酒没能听出来,还有些意外地看了突然冲出来的男人一眼。
“波本?”他也发出了和白发年轻人一样的声音,却是带着些许冷凝和疑惑。
他出现的时机太微妙了,可以说他是阻拦那个白发年轻人的,也像是要阻拦琴酒一般。
琴酒不会放弃怀疑任何一个人,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险感从身后升起,他身形一偏,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过,砰地击碎了后面装饰用的彩灯。
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双手紧紧握着枪,用沙哑的声音说:“别动。”
那个声音微妙地带着点熟悉感,琴酒望着他冷静的绿眸,目光忽地一沉,朝他的方向扑了过去。
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连忙开枪,然而琴酒的枪口不知什么时候也抬了起来,在闪躲的同时,也朝他的方向开了一枪。
诸伏景光心里一紧,连忙朝身旁一避,就在这时,他听到琴酒冰冷的声音响起:“原来不是黑麦。”
“他也不是每次都会帮我的啦!”一旁正在跳来跳去仿佛要跟波本躲猫猫的白发年轻人说。
他似乎一直在关注这边,还抽空朝琴酒的方向补了一枪。
子弹朝琴酒的风衣穿过,在上面留下一个不太清晰的洞孔,琴酒瞳孔一缩,飞快朝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白发年轻人不由得变了变脸色,连忙转身就跑。
他的身影朝着朗姆的沙发冲了过去,朗姆倒下的地方渗出了大量的血,在黑暗的地板上凝成了红色的血泊,远远看着就让人感觉已经活不了了。
年轻人仿佛很满意似的嘿了一声,然后踩着那张沙发,地上的血半点也没沾没有犹豫地跳到了另一张桌上。
琴酒漆黑的身影落地,正要追上去,倒在地上的人影忽然动了动,他垂下来的黑色风衣一角被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