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着将桌上的试管烧杯统统扫落,多托雷声音尖利到颤抖:
“要回来!!!”
除了这三个字,此刻的他别无所求。
“女皇对此并无异义,说到底,把心脏赠给枫丹还不是为了要弥补你造成的事端。”
皮耶罗面上不显,心中却厌烦,口一张,故意刺激他:
“真可惜,维可缇木本就有与我们割袍断义的想法,你若不炸掉枫丹科学院,那颗心脏迟早会落在你手上。”
“你咎由自取,多托雷。”
“*!!你故意的!皮耶罗!”
这个切片也许年轻,但绝对不傻: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多么想要他!你这么处理还不如让我去坐牢!”
“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
狂怒之中竟有隐约泣音:
“我为他隐约十数年,天天和教令院那帮白痴周旋!好不容易熬到头!还出了你们这帮大蠢货!”
不是错觉,他真的崩溃了。
如得不到满足的顽劣孩童一般撒泼哭闹,无理无智慧。
“要回来!!”
皮耶罗抬眼,极吃惊地看向这疯狂的博士。
失去心脏的打击竟对他那么大吗?
泪水从面具的缝隙中流下。
“几百年啊!几百年啊!就吊着我吧!一群白痴!到手的猎物都能给放了!都是蠢货——啊!”
不等皮耶罗切实地看清这鳄鱼留下的眼泪,那水珠却砸在地上,响出清脆声音,轻轻滚远。
“?什么——啊啊啊啊——!”
不过眨眼之间,惨嚎代替哭闹,狼藉碎片中,蓝发的学者突然仆倒在地,蛇般扭动,指甲扣挖自己的胸膛。
“!!”
皮耶罗惊恐后退,脚跟碰响珠子,他定睛一看。
这哪里是眼泪!分明是一颗岩化的晶石!
蓝发的年轻学者仍在地上翻滚着。
“好痛!!”
他嘴上这么喊着,手下的动作却毫不停歇。
“咯嘎咯嘎。”
皮耶罗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肋骨开裂的声音接连不断。
他眼睁睁看着多托雷将手伸进胸腔里抓挠扣挖,白骨之上鲜血淋漓。
“疼啊!!”
手指撕扯血管,在这罪恶满盈的实验室里,劣医亲手剖开自己的胸膛。
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他从胸腔的破口处挤出了颗硕大的石心。
“!!”
不等皮耶罗从惊恐之中回神,岩石般厚重的威压降在他身上。
咚。
这次可不是奉王子的单膝跪礼了。
金瞳的魔神赤脚走到他面前,他的身上铺满太阳的光辉。
皮耶罗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维可缇木幼时常喊的摩拉。
“皮耶罗,对吗。”
摩拉克斯。
皮耶罗咬牙,目光带上百般怨怒,恨恨地看向面前的神明:
“摩拉……克斯。”
毁灭我故国的。
仇人。
视线落在他的独特瞳孔上,神明了然。
“原来如此,是个坎瑞亚人。”
“哈……你居然还记得这个国度……众神亲手覆灭的……凡人的国度……”
对于他怨毒的呻吟,摩拉克斯听入耳中,记在心里,并不反驳。
他清楚自己来这的目的。
“你手所杀的九沃龙尊与坎瑞亚有恩无怨,丑角。”
愤怒的控诉瞬间停息,空气安静到可笑。
何其荒谬,何其荒谬。
“你们誓要向天理举起叛旗。”
“但那叛旗上,却先沾满了无辜人的血。”
摩拉克斯,无法理解。
天理诅咒了眼前的中年人,让他的灵魂永远附在□□上,不老不死,唯有灵魂与理智备受磨损,蹉跎于世间。
但不够。
于是他轻轻低头,看向这个苟延残喘之人。
“如果上一世的九沃龙尊不死,如果他能顺利地活到现在,多出五百年的经验积累。”
在皮耶罗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最残酷的事实被显露于面前。
“他的实力就足以匹敌天理,乃至于杀死她,并能解除所有坎瑞亚人民身上的诅咒了。”
“!??你在……说什么……”
解除诅咒。
丘丘人、空壳骑士、不死诅咒……
你血脉相连的同胞,本有可能恢复成常人的模样。
“但他现在不能了,丑角,你亲手毁灭了这份希望。”
背负着这份悔恨永永远远地活下去吧。
可怜的,疯狂的,永生之人啊。
*
没有报复成功的喜悦。
萦绕于灵魂之上的只有永恒的疲惫。
真相简单到令人作呕。
摩拉克斯回首,冰雪的女皇不言不语,站在原地,任由他随意处置她的臣下,不做拦阻。
现在做出正确的选择,也太晚了些。
“冰神,我的同僚。”
“昔日,你不曾将蒙昧的幼龙扼杀于卵中,今日,我便不要你与你国的性命。”
但这不是结束,摩拉克斯清楚,对于一个神明来说,最痛苦的报复是什么。
“你的国必因你的行为成为众矢之的。”
九沃龙尊的声望遍及大陆,而摩拉克斯,不准备将真相隐藏。
“你的民将因你的选择蒙受羞辱。”
他们将以自己的出身为耻,乃至不敢提及自己的国家。
“而你所念念不忘的大业。”
“必不在你手中成就。”
牺牲与舍身,捐躯与就义,一切被称之为高尚的代价,若失了民心与大义,达不到成功的彼岸。
那就只是可笑的送死了。
第140章 天穹之镜,乐于助人天堂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