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明知故问,是为试探薛雁。
昨夜月妃竟然亲自登门拜访,应该也是为了宁王的婚事而来,可长女死了,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宁王再娶她的小女儿,她昨夜称病并未见月妃。
“雁儿不会是忘了,宁王是你的姐夫,你若与宁王相好,旁人会如何看待你,又会如何议论凝儿?凝儿已经死了,难道要她到死都要忍受非议,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吗?”
余氏这番话说得极重,带着质问的语气,当她以为一家人终于得以度过难关之时,却得知长女投河自尽的消息,她受不住痛苦,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一病就是十多日。
那天,宁王亲自抱着薛雁回府,薛雁的身上还穿着宁王的衣裳,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如此亲密,那谁又会在乎那个已经沉入那冰冷的湖里,再也无法醒过来的长女,得知长女的死讯她心痛如绞。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薛雁一再错下去,她要阻止薛雁和宁王再有任何牵扯。
她将薛雁的手握在掌心,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气得发抖。
见母亲面带病容,憔悴的脸上更添一抹忧虑,薛雁明白母亲出生名门,最看重规矩礼数,也知母亲因为姐姐之死,心中有怨。她理解母亲的心情,只怕她因为薛凝之死迁怒了霍钰。
但薛凝跳湖一事与霍钰无关,薛凝鬼迷心窍被柔妃利用去害霍钰,霍钰对她高抬贵手,并未追究她谋害皇子之罪。
“母亲忘了吗?我曾随义父四处行商,也曾被人指指点点说身为女子不该抛头露面,更不该与男子同桌喝酒谈论生意,但女儿觉得规矩礼数远没有一家子的生计重要。”
余氏气得摔了手里的茶盏,浑身发抖,“你……你这是执意要嫁给他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你姐姐的死?”
余氏红了眼圈,滚下泪来,内心既失望又绝望,“那般冷的天,她掉进冰湖里,该有多痛苦绝望啊!而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宁王逼的,你当真要嫁给杀害你姐姐的凶手吗?”
几天前,有人来找她,说出了宁王为了娶薛雁为妻,如何逼得薛凝和离,最终逼得长女投河自尽。
福宝听到屋里的动静不对,便想着赶紧去找薛况想办法,谎称肚子疼要去茅房,却被守在门外的翠果给拦住,“夫人说了,今日你和二小姐哪里都不许去。”
“来人!”
只见两个身形高大的护院出现在福宝的面前,福宝刚要跑却被抓了回来,被绑得严实,还被堵住了嘴。
福宝瞪着翠果,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翠果对那两个护院道:“将她带上马车,夫人说过,今夜便出发离开京城。”
福宝拼命摇头,想要发出声音提醒薛雁,却被那两个护院拖走了。
余氏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握住薛雁的手,柔声劝道:“这个世上还有很多比宁王好太多的男人,为何你偏偏选中了他。算母亲求你,这辈子都不再见他好不好?”
薛雁道:“若说逼死姐姐,那也是我而非宁王,姐姐被贵妃利用,用失魂草害宁王殿下,是我找到薛凝,让她离开京城。”
可没想到薛凝接受不了现实,竟会选择投河自尽。
“若非要说她是谁害死的,那也是我害死的。”
余氏气的一巴掌打在薛雁的脸上,可见到薛雁脸上瞬间肿起的五道指印,她发泄了心里的怒火和痛苦,渐渐冷静下来后,才彻底意识自己失控竟然打了小女儿。
她只是无法接受那个她付出了精力和心血,呵护了一辈子的女儿竟然已经死去的事实,可打完之后,她又便后悔了。她知道薛凝任性要换亲的事,也知晓了薛凝为了不离开王府,被柔妃利用,对宁王下毒之事,更是知道薛凝之死根本怪不到薛雁的头上,相反一直受委屈的是她这个懂事的小女儿。
可她就是没办法接受,没法接受薛凝就这样白白死了,她恨宁王,恨宁王苦苦逼迫。
她心疼的轻抚薛雁被打肿的脸颊,“对不起,母亲不该打你。母亲知道你为了救薛家吃了很多苦,更是知道凝儿的死怪不到你的头上,我只是接受不了你和宁王,和凝儿的夫君在一起。”
她将薛雁搂在怀中,面色凄苦,哽咽道:“雁儿,母亲就只剩你一个女儿了,就当母亲求你,求你别去见他。就你为你死去的姐姐留最后的体面。”
薛雁却道:“母亲……我不能答应你。从小义父便教我人应该为自己活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虽然我从小离家,并未养在母亲的身边,但我敬重父亲母亲的心思却一点不比姐姐的少,但即便如此,我的人生也只能由我自己做主,我的选择都只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作出的认为对的选择,因此,我不能答应母亲。”
“好好好……”余氏捧着茶轻抿了一口,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你虽没有养在我的身边,但我也能看出来你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你。”
“谢母亲理解。”薛雁起身,对着余氏躬身一拜,正打算转身出去。
可余氏却道:“雁儿你知道吗?昨夜八皇子深夜来求你的父亲,晚上回宫便遭遇了刺客,八皇子遇刺身亡,薛贵妃也失足掉进了井里淹死了。不仅如此肃王也被人活活勒死在牢里。可柔妃已经被关进了慎刑司,那还有谁做得如此狠绝,还要对贵妃和八皇子赶尽杀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