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反而去劝她：“我现在也这么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姑姑你和姑父在家也要好好的，姐姐这边有我。”
姑父拍拍他的肩：“小艾是小男子汉了！要好好学习，”他转身对一旁的未然说：“段先生我看你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我外甥年纪还小，有仰仗的地方还要您多费心。”
未然和他握手：“那是自然，您放心。”
一会开始登机，小艾看着姑姑姑父走进登机口，眼睛还望着收不回来，未然就一直站在旁边等着。
小艾看了很久，飞机起飞又趴到候机厅的玻璃上去看，直到飞机完全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他揉着眼睛，未然把手帕递过来：“要不要擦擦？”
“不。”小艾转身要走。
未然说：“我送你。”
小艾不理他直往前走，未然又说：“你姑父把你托付给我了。”
两人走出去，未然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开车。”他急急地开车出来，一看小艾还站在候机厅门口等着，不禁喜出望外：“还以为你不会等我。”
其实小艾是在等机场大巴没有等到，但见他高兴地像小孩子一样，也不忍心让他扫兴，坐进车里。
未然开着车走机场高速，小艾一路都不说话，未然就找话题：“你想辉辉吗？想我就抱出来给你见。”
小艾摇摇头，一会说：“我怕见。”
未然怕他想起浩然又伤心，就不再提这件事，机场高速两边的梧桐树绿荫浓密，在前车窗上映出不断往后退去的阴影。
第 23 章
23
小艾要回学校，未然就把他送回学校，临快到了还是忍不住问：“你姑父说家里缠着你的人，是什么人？”
小艾简单地回答：“一个社会上的人。”
“他要你和他在一起？”
“嗯。”
“你没答应吧？”问出口就发现这种问题太折辱自己智商了，答应了还存在缠的问题吗！
果然小艾奇怪地看着他：“我答应他就不会来这里了，”他叹了口气说：“那个人找上我家，好几次，我下晚自习他就跟着我，还……”
未然踩急刹车：“还怎么，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小艾被他吓一跳：“没，你干什么啊！”
未然看着前方说：“以后，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小艾愣了一下，摇摇头，未然说：“你姑父对我说过你家的事，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姑姑家再好你也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再好也不是你的亲父母，我都明白，以后我……”
小艾打断他的话：“我要在这下车。”他拉开车门走出去。
小艾走在前面，未然开车慢慢地跟在他后面，他看着小艾瘦瘦单薄的背影直到他走进校门，然后他停下车，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想他，每时每刻，他想念当时抱着小艾的感觉，那时小艾无力反抗他反驳他，甚至会把他当浩然地顺从他。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如按压的弹簧，越克制越想念，他知道他想躲避他，但他已经无法放手看他逃开。
未然从来不想当弟弟的替代品，但现在他发觉即使自己想替代都没有机会。
***
小艾缺了三个月的功课，光补笔记就是浩大的工程，这占用了他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有时候抄得手指酸痛眼睛发黑，这样很好，他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些事。
除了姐姐的病，他不想再去想任何事。
班主任注意到他的异常，课后叫他去办公室：“前段时间请假，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点头：“姐姐出车祸了，还没醒。”
“难怪看你天天无精打采，学习要紧家人也要紧，不过别把自己拖垮，”班主任说：“要不你回家休息两天？”
他摇头：“我还可以，谢谢您关心。”
放学时他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未然靠在车边等他：“小艾！”
他走过去：“有事吗？”
未然说：“今天我家厨子煲了很好的汤，我拿一些给你，”马上补充：“你姐姐那边今天情况挺好，我刚才医院过来。”
小艾说了声谢谢就走，未然说：“你要去哪，医院还是家，我送你。”
小艾想了想，坐进车。
未然也坐进来，边发动车：“去哪？”
小艾说：“随便，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未然很高兴：“好，说什么都行。”
小艾看着前方：“你这样对我，是因为浩然还是你自己？”
未然说：“都是吧，浩然不在了，而且……”他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小艾摇摇头：“可我不喜欢你。”
“能不能别说的这么直接啊。”未然苦笑着说：“你只要允许我对你好就行了。”
小艾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我不恨你，那是意外，我也不讨厌你，你挺好的……”
未然把车停在路边，等他继续说下去。
窗外天气晴好，碧空万里。
小艾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那天你没有来，我大概生不下那个孩子，而且，我很可能会死……”他笑笑：“但是，姐姐不会出事，浩然，他也不会……”
未然打断他的话：“既然你知道那些是意外为什么还要拿来折磨自己，知不知道你现在眼睛里空空的我看着很难受。”
小艾接着说：“但是，我宁愿自己死……”他低着头，未然看见一滴眼泪从他眼眶里直直地掉下来。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未然侧过脸望向窗外，如果想要的那一瓢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三千弱水又有什么用，就像漂零在海上的人，四周铺天盖地的水却也只能眼睁睁地干涸着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