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漏风这种事,实在不好说。
再者,以前的四月份,天气已经暖和了,便是有些风,考生也只觉得凉爽。
今年实在是突发状况。
换了旁的长官,也不会多问这一嘴。
但他们临时换了楚大学士做主考官,肯定要为难一下他们李首辅一派。
没错。
皇上下令,换了今年科考的主考官,这个简单得很。
可临到跟前,手底下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员却换不成。
故而上头的主考官,跟下面具体做事的人,并非一条心。
非但不是一条心,甚至还因为谁做主考官,明争暗斗过。
年前的时候,礼部便上奏,需要准备来年的会试。
这是定例,也是个香饽饽。
谁要能负责今年的会试,对自己这一派绝对有利。
这可是会试的主考官,不仅天下瞩目,更能广纳门生。
三年一次的会试,谁不想收揽一些有潜力的官场好苗子,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历年的会试主考官人员,都要经过一定的竞争。
今年以李首辅为首的官员,再议楚大学士为首的官员,两者相争。
最后以礼部尚书赞同李首辅,此事最后指给这边。
可谁能想到,临在开考前,太子被派去代皇上祭天,此事已经大出风头。
李首辅不好再做科举主考,便主动提议辞去主考身份。
此提议正中皇上下怀,直接派给了楚大学士。
但马上开考了,底下做事的官员却不能动。
楚大学士也没想过要动,他是想争一争,却不代表他想把事情办坏。
李首辅手底下的人他还不清楚?
自己当好吉祥物,会试绝对办得漂亮。
而且那边忙活半天,功劳是自己的,何乐不为。
当然了,随口挑点错处,也是没问题的。
不为旁的,就是想说而已。
楚大学士的想法,李首辅这边的人何尝不知,回答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
现在不挑刺,等到会试结束再来找麻烦,也是烦人。
官场上,不能留一丝把柄给对手。
执事供给官这边解释清楚,楚大学士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是,你们做事最为妥当,去忙吧。”
他们在忙啊!
忙死了!
也就主考官在这晃晃悠悠。
楚大学士巡视一圈,咋舌:“事情办得着实不错,井然有序,张弛有度。”
“走吧,等着开考。”
要说主考官没有具体的事情,那也不对。
许多事情等着他过目,他现在回去,就是处理内里的事情。
也是要仔细看看,今年到底哪些学生颇有潜力。
今日天黑的早,楚大学士也道:“提前发蜡烛,天气不好,多发一盏,让考生们不必惊慌。”
外面狂风大作,心态不稳的考生,确实会有些焦虑。
多给盏蜡烛,总算有个光亮。
说话间,今日晚上的饭食,加上烛火全都供应上。
只是外面的灯笼不能点了,雨竟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整整一晚上,这雨似乎停不了了。
纪元只当这是白噪音,闷头便睡,他到底年纪不大,心态也稳。
这席舍除了必须敞开的窗户之外,其他地方被他挡得严实,所以别的考生还在辗转反侧,他已经进入梦乡了。
清早起来,纪元下意识往外看了看。
雨停了?
纪元又看看床下面。
外面的雨水也灌进来一些。
好在这地方铺了石板,否则更是难受。
席舍位在风口,大风一吹,雨水就顺着窗户跟门缝进来。
哎,天意不可违啊。
纪元无奈好笑,坐起来之后,穿好鞋子,确定水不算太多,这才起身。
风雨交加的夜晚,湿漉漉的席舍。
他的会试开局,似乎有些难吧。
纪元睡得早,醒的自然也早,不过也是他平时的时间。
但考虑到周围的考生,他还是轻手轻脚收拾东西。
等到大家都醒的差不多,他才活动活动筋骨,剩下的时间,便用来等待考试。
四月初八,会试第一日。
纪元闭上眼,让自己的心沉下来。
来会试之后,大家都没讨论过会试的题目。
因为会试跟上次考的乡试,题目大致相同。
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会试优化了考试的时间。
会试同样考三场。
第一场考《四书》,共写三篇,每篇五百字朝上,唯一不同的是,会试规定了最多的字数,一篇不能超过七百字。
接着是四篇《五经》,五经题目五选二或者五选一,每篇八百到一千字之间。
而第一场的时间,则为三天,比之乡试多了一日。
在这最难的一关上,给了充裕的时间答卷。
第二场则为两日,依旧是试论一道,诏、浩、表一道,判词五条。
第三场一日,考试经,史,策论五条。
如此的安排,时间就合理很多。
但也能看出其中弊病,也就是乡试时说的问题。
每次都考三场,但阅卷官大多只重视第一场。
看会试的时间就知道了,也难怪夫子也好,学生也好,每个人都在第一场上下苦功夫。
估计去年乡试临时改时间,却没有照搬会试安排,就是想让三场并重。
虽说实际操作中有些不同,可朝中的心思,约莫可以猜上一猜。
不是纪元有意如此,而是顺着便分析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会试第一场,时间为三天。
依旧是之前的流程,纪元参加过几次重要的考试,甚至能算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