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里也见过许多江湖中人,见楚庭眉清目秀,一身长袍衬得面容俊美,腰间又挂着长剑,想来是哪家大门派的弟子。他父亲虽然不让他习武,他却是在武人中长大的,对楚庭也起了几分结交之意。因此见楚庭宋哲仍然没走,便直接找了过来,想要问个清楚。
这可不算是尾行啊,只是目的地相同而已嘛。楚庭暗自腹诽宣伦的敏锐,脸上也没有什么被拆穿的慌乱,而是大大方方微笑:“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你可是宣总镖头的公子宣伦?”
宣伦点点头,带了几分婴儿肥的脸颊看起来颇为稚气可爱。楚庭忍下掐他脸颊的恶趣味想法,风轻云淡一派世外高人风范:“实不相瞒,在下楚庭,忝为太清派掌门,这是我师弟宋哲。我二人从青竹峰下来,是想要拜会宣总镖头。在酒楼里见到小公子资质出众,是习武的绝佳人才,故此见才心喜,情不自禁……”
其实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宣伦资质出众,从他父亲宣威宣布这个小儿子不会学武而是会读书去科举以来,就没人在他耳边说什么有关武学的东西了,他也因此以为自己可能是习武资质不好,不然身为镖头的父亲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习武?
宣伦十分惊讶:“楚掌门年纪轻轻,竟然是一派掌门!”楚庭这么一夸奖,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当下有了些笑意:“楚掌门夸奖了,我从来没有学过武功。”
“哦?”楚庭故作惊讶:“你如此天赋,为什么不去学武?”
宋哲自己都想知道这一点,摇头道:“大概是父亲认为我不应当习武吧。”言谈之间,对这一点颇为落寞。
宣伦身体健康,身为镖局的少主,不会习武简直再古怪也没有了。听眼前人说的话不似作伪,那么他究竟是为什么被父亲剥夺了习武的权利?这天下尚武,又在镖局长大,从小到大看着与自己差不多的同龄人去习武修行,自己却要在书斋读书,还要被读书人的那些规矩束缚……再怎么沉稳也还只有十二岁是个孩子,宣伦心底也不禁对父亲宣威有了几分不满。
楚庭把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的谜团也是越来越大,更想见到宣威一探究竟了。轻笑道:“我正要去拜访宣总镖头,不知可否麻烦宣公子引见?”
第六章,尘封多年的往事
宣伦带着他们一起回家。
路上宣惠儿也与楚庭宋哲互相认识,楚庭自然表现的英俊潇洒、彬彬有礼,宣惠儿生长在小镇的镖局,自幼见到的都是些粗莽汉子,言行举止说好听是豪爽而不拘小节,说难听就是粗鄙不堪,哪里能满足少女对于意中人的幻想?
楚庭的突然出现,简直是天上掉下个楚哥哥,让她不由得痴迷其中。不过宣家家教严格,她也没怎么露出花痴神色,只是瞻前顾后,少不得多往楚庭那边瞟上几眼。
少女崇拜的目光果真是楚庭的动力。楚庭一下子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走路也有劲了。更因为想着要在宣伦面前留个好印象,故而分外显出几分掌门人的气派来。连带着宣伦对他的印象也是好上加好,要不是楚庭想把宣伦收成徒弟不能乱了辈分,他都想立刻与宣伦结拜兄弟以拉近关系了。
一路上四个年轻人边走边聊,楚庭有意打探,得知宣威只有这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也无妾室。至于他们的母亲,则是去世多年,死因倒是与宋哲的母亲一致,都是难产而死。
对于这一点,宋哲也红了眼圈:“我……我娘也是……”
宣惠儿也是流露出一丝悲伤,又恨声道:“要不是娘亲当日耗神,分心顾着爹爹的仇家上门决斗……也不会、也不会……”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宣伦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瞪大眼睛:“姐姐?”
宣惠儿这才惊觉自己失口,忙三言两语略过此事:“这事爹爹已经处理好了……那仇人也死了好多年啦,弟弟你无需担心。”
宣伦还要再说什么,楚庭却配合着宣惠儿岔开了话题,心里头却模模糊糊明白了几分。而宣家镖局在城北,并不遥远,几个人边走边聊,小一会儿也就到了。楚庭眯眼打量,见门口的石狮子气势不凡,振威镖局四个大字也是工笔劲道有力,看着颇为气派。
他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走了进去,那边宣伦已经先行一步亲自去通报,刚走进镖局正厅,就看见宣伦半步前走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宣威。
宣威大概三四十岁,生的很是高大粗壮,略有髭须,与宣伦的俊秀完全不同。楚庭看着宣伦与宣惠儿的五官相仿,料想二人应该是长相肖母。宣威一走进来,楚庭便站起身来,拱手一礼:“宣总镖头!”
宣威打量了楚庭宋哲几眼,对于他们过分的年轻果然有些轻视——和自己儿子同辈差不多的年纪,能有什么武学造诣?况且宣伦什么都不清楚,宣威可是知道龙源山上的众多小门派的。因此只随意回礼:“楚掌门好,不知楚掌门二位到访我振威镖局,是有什么事?”
楚庭看宣威态度,心中已经有了底。他大胆踏前一步,直入主题:“宣总镖头,令公子资质出众,我有意收他为徒,带他上山。故来拜访。”
这话一出,宣伦又惊又喜,宣威的脸色当即黑了下去:“楚掌门看得起犬子,是犬子的福气。可惜伦儿自幼读书,将来从文科举,不能跟着楚掌门去。”
宣伦忍不住唤道:“爹!”
宣威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敷衍拱手:“在下事务繁忙,楚掌门若是有意收徒,不妨去外面多看看别人家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