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魏千宝的声音有点沙哑。
陈玉绘点了点头,说:“无论你出於什麽原因,做了这个决定……答应了的,就要做到。”
“是,儿子明白。”
陈玉绘想了想说:“你不必担心他。他性命无忧,我在他的茶水里放了尸门的忘情丹,前缘空销,他此番病醒後,没有解药,不会再记起你和你们之间的事。”
“是。”
“出去吧。”
“……”
魏千宝走到门口,扶著门窗,忽然问了一句:“娘亲,你是不是对儿子很失望?”
陈玉绘看著儿子背影,说:“……若是我,也会这麽做罢。”
魏千宝僵住,不知道这是不是陈玉绘在特意安慰他。
陈玉绘不自在地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血脉相系的唯一儿子,不是吗?”
魏千宝猛然回头,却只见陈玉绘已侧转身,背对著他,想是对他来说,说这话非常别扭。
魏千宝笑了,走出房间。
陈玉绘转头,魏千宝已大步走远。陈玉绘怔了怔,他这个长辈当得真是烂,儿子不叫爹偏要叫他娘,他纠正不了;事过境迁至此,要他当著儿子的面,看著儿子的眼睛,亲口承认儿子是他所亲生,都做不到自然。
哎……
陈喜儿无论在桃林怎麽走,他都会回到他自己房间的床上的。因为他被勾出来的,根本是一缕魂魄。
元淙和丹娘跑到城外李家荒宅前跪下拜拜,香还没有点完。李家的大门就打开了,出来一个垂髫小童。
小童捧了一幅画走到元淙身边说:“这是你家丢的画,还给你!”
明明是个童子,说话却十足大爷样。
小童要走,丹娘拉住他,满脸欣喜:“你住在这里?你是不是叫陈宝儿?公子呢?公子他……”
童子挥开她的手,皱眉道:“什麽陈宝儿?我姓魏,叫千宝。不是你要找的陈宝儿。”
一旁展开了画卷的元淙又惊又喜,快泪如雨下了。
小童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求的,回家去找便是!你儿子没事,已经醒了。你家公子说了,他尘缘已尽,以後再和太原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一个一个别再来了。”
丹娘一跺脚,一抹眼睛,直奔门内:“公子!公子真的在这里?”
元淙也激动地收了画,跟著冲进门。
“傻子。”小童一挥袖,消失了身影。
李家旧宅里荒草凄凄,满目萧瑟,哪里有一个人影半个鬼影?等两个一无所获的人回转门口,这才发现适才的小童已不见了。只有元淙手里的画说著,不是幻觉。
画是陈玉绘的画像,是梨花雨下摆棋谱,是曾经陈喜儿弄丢的那副。元淙不禁嚎啕大哭。
画虽然回来了,关系是真的断了。
陈喜儿果然醒来了,果然遗忘了所有前事,乖乖和定亲的小姐办了喜事,没过几年,膝下便有了两子一女。一家和谐得很。
魏千宝没有一直住在桃花林,他知道无论在桃花林,还是李宅,他都碍人得很。便轻装便囊四处走。
魏千宝走了很多地方,却宁愿打马过河绕城,都没有再进太原城。
遥望著太原城的万千楼台,万宝问:“你有没有後悔?”
“你觉得呢?”魏千宝笑。
“我有忘情丹的解药!”万宝大叫。
无论爱或不爱……他魏千宝都不会後悔。放陈喜儿自由,也是放他自己自由,困一步,是人鬼殊途的艰难,迈一步,是各自的天高海阔。
陈喜儿该有的是属於他的烟火人生,世俗但会圆满。
魏千宝是鬼孩子魏千宝,百年千年,自有他的逍遥自在,天寿地命,无有拘束。即使,偶尔夜深梦长,会留恋被抛在了身後的那一丝曾经眷恋过的无边温热……
魏千宝打马跑在前头。
万宝扬鞭飞快追上。
万宝说:“千宝,千宝,你嫁给我做门主夫人吧!看在我陪你走了这麽多山山水水的份上。”
千宝说:“我娘说了,我家只娶不嫁。”
万宝说:“那我嫁给你!”
千宝嫌弃:“我不收又老又丑又带拖油瓶的!”
万宝抹了一把汗,说:“我哪里又老又丑?分明美丽无双英俊无敌!至於拖油瓶──我把云烟塞给俊灭就好了啊!你说我的主意好不好?”
魏千宝的马跑得更快了。
瘦猴山来的万宝大声说:“浮水是我,青山是我,宗主是我,我就是尸门的掌门人,万宝真人独一个啊!你若要,都给你了!”
“我要不起!受不了你!太变态了!”
“哈哈哈,一起变态好了!”
两匹马朝著城外李家飞快奔去。无论走到了哪里,一年至少要回一次家,这是陈玉绘给魏千宝定的家规。
至此。《画皮-玉连环》及其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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