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火赤红,一火隐黑,刀枪交击,威力惊天动地!!
两人在天上缠斗不休,黑龙王力猛刀狂,拨山削石,更有雷火助威,交手下来,开阳只觉他威力更胜当年,如今莫说是五百天兵,只怕再来一千,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反观开阳,枪法灵动狠绝,刚柔兼施,其实若论臂力他当不在黑龙王之下,只是他非欲硬碰,一手火云枪斜闪悠回,巧而不浮,精妙得很。
两者是势均力敌,一场恶斗,只震得气浪激泻,云丛四散。
正是难解难分,眼看不斗上个三天三夜,也没个了断,突然开阳无端脚下一个踉跄,枪失了准头,险些掉下云去。可烈斗正酣,哪容半点错失,黑龙王手中长刀砍至,眼看就要将开阳劈伤。
黑龙王也算余了些理智,立马撤刀,但刀势狂猛,岂容撤回?!就听他暴喝一声,劲力疾吐,往刀身注力,只听“当!!”一声脆响,偃月长刀竟教他震断两截!
危情既过,开阳此刻也收枪立定,不再攻击。
倒是黑龙王愣愣地看著手中剩下半柄长杆,刀头掉落凡间的偃月长刀,这柄刀可是他千辛万苦从北海求来万年寒铁打造而成,当日手执长刀阻挡五百天兵,何其威风?!如今……就剩下光秃秃的一杆……
良久,黑龙王祭出一声咆哮:“武曲星君!!赔我偃月刀来!!”
开阳也失了斗志,收了火云枪。
黑龙王怒火冲天,过去一把揪住开阳,正要开骂,却不想看到他苦涩的脸色。这可不是他认识的武曲星君,黑龙王不禁愣了。
眼见武曲星君大勃寻常,脸色难看得紧,胸中再大的火气也连忙丢一边去,急急问道:“可是出什麽事了?”
开阳垂著头,额上鬓影遮了他的眼睛,声音也是难得一现的懊丧:“黑龙,我心情不好,来跟你讨点酒喝……”
第十章 试心石前甄心意,扪心悟情始方知
他名唤黑虬,若是点算起辈分,多少跟南海红龙王沾点亲故,可惜自从跟随逆龙应起事,逆天反叛後,族中已与他断了关系。
当日官拜左路先锋,上天下地,无人不知在逆龙麾下,有金甲黑面猛将一员,横扫天庭五百神将,激战武曲星君五天五夜。当年不知多少妖邪企图巴结,只是他一身凛然正气,加上凶相丑陋,故此虽常在逆龙妖帝身边,却未有妖精敢稍加放肆亲近。
却不知,其实这位黑龙王有样不为人知的嗜好……
酒。
黑龙王非但贪杯,而且还极嗜藏酒,下至凡间珍酿,上至天庭甘露,只要他能弄到手的,都尽数收藏在家中酒窖。
时至今日,尚未改得过来。
黑龙王的宅府不见人影,前厅的桌上也没看见人。
浓郁的酒香从地窖深处飘上来,原来黑龙王跟那开阳直接下了酒窖,连杯碗都不用,直接一人提一坛开怀畅饮。
黑龙王乃是龙族,自然有千杯不醉的好酒量,而那开阳,别看他一副青年後生的模样,居然也是面不改色,空掉的酒坛咕噜滚了一地,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可惜酒入愁肠,大多是浪费。
黑龙王并非愚钝,自然看出开阳心中有郁,灌多少酒也不过喝水一般,虽说浪费,但他也不去阻拦,珍藏千年的好酒是一坛坛拿出来,毫不吝啬任其取之。他甚至不去好奇这位法力高强的武曲星君为何神情落寞,莫名其妙地来找架打,然後窝在此处拚命灌酒,他只是坐在开阳旁边,静静陪著他海饮珍酿。
日落月升,他们就在这酒窖子里待了将近一天,窖中珍藏的酒酿被他们一扫而光,浓烈的酒香灌满窖底,甚至连黑龙王的府邸也全是馥郁香气。
开阳喝干了最後一滴酒,终於丢下酒坛。
一场好架,一顿好酒,将心中郁闷扫去大半。
他本就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一切随性而为,若说之前千里眼对他所为之事羞辱於他,倒不如说,他对千里眼暗地里有什麽藏著掖著不肯据实相告感到郁闷。那个高瘦的男人,相识已有千年的男人,居然从一开始,便对他有所隐瞒。
有什麽事不可以摊开了说?非要闷在心底,宁愿埋到烂掉臭掉为止?
若不是之前言语冲突,把他给逼急了,只怕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那一天,他还是会僵著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站在自己身後悄悄地瞧著,始终不敢发出一句声响。
然後──居然敢逃走!!
把苦主折腾得够呛,那家夥竟敢一脸痛得彻骨的表情,要死要活的,末了连句道歉都不曾有,便腾云跑了!!
可最叫人光火,让开阳极度郁闷的是……自己居然为他掉落的那两滴眼泪,以及那双眼睛流露的绝望,感到心疼,甚至,想要用尽一切法力,抹去那张脸上,最绝望的哀伤。
“啐!胆小鬼!”
开阳一脚踏在酒坛上,使劲地拧动,几乎要将坛身踩入泥中。抬眼看到对面坐著的黑龙王抱了最後一坛酒喝得甚欢,忍不住骂道:“我喝酒是心中不畅快,你倒是好,来瞧热闹是不?”
明明是他一大早扰了黑龙王的清静,还毁掉龙王兵器,甚至把一窖子珍藏的酒给喝个精光,如今倒怪起别人的不是。上天下地,怕也就只有这位武曲星君能够这般把歪扭成直,直掰成歪。
黑龙王喝得痛快,也不计较,这一仰头,豪饮最後半坛清酿,“啊……”长长舒了口气,足一个小娃儿高的酒坛“咚!!”地放回足侧地上。用袖子擦了擦溢出酒水的嘴角,丑脸露出绝非赏心悦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