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分钟前,他接到电话,电话里的人说在东区广场等他。
东区广场。
心里又默念一遍,江钦顺着人流走出了机场。他左看右看寻找那人的身影,未果,却意外发现了头顶指示牌的四个大字“西区广场”。
走反了。
发了片刻呆,透亮的眼睛一动不动,他暗自盘算,如果这里是西区,那后面的方向就是东。
虽然分辨不出东西南北,但只要顺着反方向一直走,肯定能走到东区广场。
江钦自信地抿抿唇。
十分钟后,他看着挡在面前的墙,陷入沉思。
偌大的广场中央,江钦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眉头皱了又皱,像块被捏扁的小面包。
如果再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东区广场。
握在行李箱杆子上的手突然收紧,他下定决心向旁边售卖早餐的铺子走去。
站在到推车面前,江钦深吸一口气,礼貌询问小推车后站着的男人,声音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调:“你好,请问东区广场怎么走?”
小推车的隔板是透明的,中间开了个口。男人掀起眼皮,透过这个口望向对面的人,明显怔了片刻,厌恶之色一扫而过,在江钦看清他之前又恢复神色如常。
“左转,然后穿过地上通道。”
男人穿着不合身的白色围裙,袖子挽了上去,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细碎的额发被汗水沾湿,顺着坚挺的鼻梁滚落。
江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推车上摆着刚出炉的包子,香喷喷地冒着热气,江钦不是很饿,但还是买了一个豆沙包,作为男人给他指路的答谢。
他接过包子,看到男人手腕处长了一颗冷淡的小黑痣,然后扎进人堆里。离去之前,还不忘向男人道了声谢。
很小的声音,偏偏被男人听到了,他嘲讽似地扯了扯唇角。
几经周折,总算到达东区广场。与西区不同,东区广场空旷,几乎没什么人,只中央停了一辆黑色卡宴。
“钦钦。”
随着一道清润的声音,来人已经走到了江钦面前,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清隽青年。按江钦对剧情的了解,这人应该是男人的秘书,也是原文替身受之一。
没错,这个世界其实是江钦看过一本耽美替身文。
这年头,他也赶上穿书的潮流,穿成了这本古早替身文里的早逝白月光。
众所周知,替身文有一个标配:白月光vs朱砂痣。在这种文里,白月光美好但是陪衬,替身虽替身却是主角。渣攻与替身百般虐身虐心后,最终竟能终成眷属。而白月光的作用则是给替身与渣攻制造误会,然后以早逝结束推进火葬场剧情。
时间过去很久,对于看过的具体剧情,江钦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这本替身文是篇群像,渣攻一共有四个,眼下来接机的就是第一个——原书江钦的邻家竹马哥哥。
谢南驭从秘书手里接过伞,罩在江钦头上,遮住了烈阳,另一只手摸了摸江钦的黑发,温和一笑:“钦钦长高了。”
江钦一动不动,尽量克服往后退的冲动,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南驭哥。”江钦一字一句地喊出原书江钦对谢南驭的称呼。
“嗯,坐飞机累吗?”谢南驭耐心地与江钦交谈,凌厉的眼神往后一扫,投向身后呆站着不动青年,责备青年没有眼势。
青年捏了下掌,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上前从江钦手里拿过行李箱,一把托起塞到了车后备箱。
谢南驭的背影高大,一手撑着伞,动作仔细小心,低下头细声细语地与江钦说着话。
他从未见过谢南驭如此温柔地待一个人。
也是,毕竟那人是江钦,谢南驭护在心尖二十年的白月光。
如今白月光回国了,他的眼神以后应该不会停留在自己这个替身身上了吧。
青年无声勾唇冷笑,垂眸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
这一切还真是,让人高兴啊。
哈哈哈以后再也不用时时对着谢南驭这个死人脸了。
他早就受够了谢南驭的狗脾气,还有他那时不时地发疯。要不是他缺钱,怎么都不会来谢南驭当秘书。
金丝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起,青年的唇角翘起一个小弧度,空气清新,今天的骄阳也好似在为他庆贺。
“陈秘书。”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庆贺,青年顿时敛去笑意,不知是不是错觉,嘴角相比往日还向下压了一点。
“有何吩咐,谢总。”
声音也比平常冷了一个度,谢南驭觉得莫名,瞥了他一眼。青年不甘示弱地回视,清冷的眼神带着点嘲弄。
长本事了。
谢南驭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森恐怖,青年似乎已经习惯,无所谓地勾唇,重复道:“谢总,又有何吩咐?”
顾忌江钦在场,谢南驭没有发作,只是冷冷抛下一句:“回去把上个月的报表做好发给我。”
一直小心翼翼偷看的江钦也忘记自己如今处于风暴中央,直到被谢南驭塞进卡宴后座,才猛然回过神。
“南驭哥,他…”
话还没说话就被谢南驭盖着脸打断,“他只是哥哥的秘书。”
江钦唇角动了动。
他知道,他只是想说这里不好打车。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谢南驭的。
谢南驭没看打电话的人是谁,直接按灭,但不到两分钟,铃声又开始响。
挂断,又响,挂断,又响。
如此往复数次,谢南驭的耐心终于被消磨到极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