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滴水的伞被方逾放到阳台阴晾,她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看着客厅摆放的黑色行李箱,又适应了两分钟,才到厨房煮姜汤。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近十一点,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姜汤已经喝过,方逾也已经洗过澡,只是她的脚其实不太能碰水,洗澡前缠了一圈保鲜膜还是没挡住,现在伤口看上去又比之前醒目一些。
谈云舒正拿着棉签蘸碘伏,给方逾上药。
本来方逾要自己上药的,谈云舒不同意,她往伤口轻吹着气,涂药的动作也很温柔,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方逾更痛。
“是不是很痛?”谈云舒又涂了一个伤口,掀眼看向方逾,刚刚她看见方逾的腿都缩了下。
方逾:“还好。”
“还好就是很痛,你才不会把真实的感觉告诉我。”
“……”还真说对了。
谈云舒又换了支棉签,神情专注地继续,等到涂好药,她又拿过纱布给方逾缠着。
只是手法怎么说呢……
方逾看着被包得跟个大馒头似的脚陷入了沉默。
算了。
反正明早也会换掉。
但看着就是很滑稽,她又望向谈云舒,只见谈云舒自己也有些懵,向她解释道:“……我没缠过。”
“没事。”
方逾收回自己的脚,一直放在谈云舒大腿上,她也不是很习惯。
很显然,被包得这样严实的双脚根本穿不进拖鞋,脚趾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这个画面又让方逾忍俊不禁。
她刚想说自己就要这样趿着拖鞋进卧室时,谈云舒矮了矮身,将她往上抱起来。
方逾下意识就用双腿圈住谈云舒的腰,否则她怕自己会掉下去,但这个姿势……
她整个人都挂在了谈云舒身上。
“谈云舒……!”方逾勾着谈云舒的脖子,声音明显有些急切,“我又不是不能走,放我下来。”
“别动。”谈云舒脑袋稍抬,看着她,“不然摔着了。”
说着将她抱更紧了些,稳步往卧室走去。
方逾本来就偏清瘦,这样抱起来并不费劲。
房间小,客厅到卧室也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眨个眼的时间,谈云舒就把人轻轻放在了床上,又回到客厅去关灯。
她明明也没来几次,却对这里熟门熟路,关灯关门一气呵成。
方逾都没反应过来,身侧的位置就被填上了,只需要展臂就可以触碰到。
房间只留下了床头柜的台灯又在看着她们。
两人没有更进一步,都侧着身,视线放在彼此的脸上,就连眨眼的频率都一样。
最后还是方逾率先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
“……”方逾别开脸,看向天花板,“不给看,该睡觉了。”
谈云舒靠近了些,她用手肘支撑着上身,让自己强行进入到方逾的视野里,而后冲方逾翘了下唇:“我没你那么小气,你可以继续看我。”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长发就往下散落,发尾落在了方逾肩颈那块位置。
方逾照做,一边看着她一边拨弄她的头发,指尖从她脖颈上滑过,又听见她低声问:“那现在呢?方逾。”
“嗯?”
“现在可以继续亲下去吗?”谈云舒还在询问,只是手已经提前放在她的腰间。
“如果我说不可以是不是就不……”
谈云舒已经低头封住了她的唇,没让她把完整的句子说完。
什么不可以,没有不可以。
这是她们坦白心意后的第一个吻,也是关系转变后的第一个吻。
谈云舒闭着眼,只觉得心间被塞满云朵,柔软到不可思议,她抚着方逾的头顶,方逾配合地将下巴往上微抬,使她可以吻得更深入,而她放在方逾腰间的手也只是在上面轻轻贴着。
谈云舒的神情再次虔诚起来,可禁不住鼻尖又有些酸意,她以前都做了什么,会让方逾那样害怕下雨天。
谈云舒想起来第一次带方逾去自己套房的那晚。
雷声震天,她下意识就以为方逾害怕打雷,可后面没打雷了,方逾绷着的身体也没有放松,最后还枕着她流眼泪。
她那会儿就该意识到的……
谈云舒将所有的愧疚注入到这个吻里,可是越想越让她难受,她不想分心,却控制不住自己。
过了会儿,方逾的脸上感到了两滴温热。
她抵出了谈云舒的舌头,停下这个吻,一睁眼就见谈云舒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现在又轮到方逾问,她抚过谈云舒的眉眼,又困惑又心疼。
谈云舒凝视着她,借着光线,看见她眼里的自己,随后把脑袋垂下来,将脸埋在她肩窝那里,但没再由着自己掉眼泪,而是处理着自己的情绪。
方逾看着她的动作,缓缓转过头,拨开她耳边的碎发,靠过去亲着她的耳朵,没有继续询问,而是说:“我包里还有一颗大白兔奶糖,明天早上我跟你一人一半,怎么样?”
“什么?”谈云舒的睫毛扇了扇,还有些鼻音。
“就是……”方逾不疾不徐地道,但说起来也有些赧然,“邀请我去单身聚会的那位同事,跟我关系还不错,我前几天请她吃了喜糖,忘记给自己留了。”
“前几天”“请吃喜糖”这两个词组让谈云舒怔愣住,她迅速反应过来,就又凑过去,几乎是跟方逾的鼻尖贴在了一起。
两人的鼻息缠绕在一起,她说:“我是难过,方逾。”
她也没具体说自己难过什么,又继续道:“以后下雨天我都会跟你待在一起,直到你不会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