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七胸有成竹,觉得此举可行。
然而还没等他实施,徐景祎先打破了冷战的僵局。
——徐景祎要是知道这小仓鼠脑袋里在想什么,可能就要真的冷战了。
这两天他还真不是有意冷落家里的毛绒团子,而是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新品上线在即,国外一家工厂却出现了纰漏,为此他得出趟差,保守估计没个四五天回不来。
工作好解决,怎么安置毛绒团子才让人头疼。
毛绒团子虽然偶尔有点小脾气,但总体是乖的,不让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也能通过各种方式表达出自己的需求,聪明听话得不像只仓鼠。
而且,它很粘人。徐景祎是充分体验到了。
不过是一时心软,这小团子现在都能在他腿上翻着肚皮睡大觉了。
徐景祎花了两天的时间来思考对策,斟酌再三,敲定了一个最放心的方案。
于是出差前一天的傍晚,徐景祎回到家,和往常一样添完粮回了房间。再出来时,祝七饭已吃完,但同时他发现和徐景祎一起从房间出来的还有一个行李箱。他将行李箱推到门边,然后朝这边走来。
祝七脑子里的警报立刻拉响。
他想到徐景卉要把自己送走之前,也是这样的。
徐景祎打开鼠笼,祝七扭头钻进小房子里,把自己往角落藏。可惜没用,还是被捞了出去。
那个没扔掉的旧鼠笼此时派上用场。
祝七先被搬运进去,接着他的两个小碗也被转移过来。
他抓着栏杆着急地叫:“吱吱!”
要去哪里?!
难道他的第二任主人也不要他了吗?早知道就不冷战了……
祝七心灰意冷。
叫声微弱地变了调,像是快哭:“叽……”
我错了,不要遗弃我……
徐景祎正打算去把毛绒团子这几天需要的口粮收拾一下,闻声动作一顿,蹙眉看向笼子。素来漠然难辨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怪异和不解。
看着鼠团子没精打采的模样,他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不是要丢掉你,冷静一点。”
第10章
这是祝七第三次坐上徐景祎的车。
仓鼠笼放在后座,车子平稳行驶,偶有颠簸。
不久前闹了个乌龙,祝七后知后觉感到尴尬,扭着屁股慢慢往后退,缩进小房子的角落,当一只安静的透明鼠。
幸好徐景祎开车时没有和一只仓鼠说话的习惯。
祝七这次没有中途睡着,车载的轻音乐放完七首后,车子停下来,到达了目的地。
被拎出车子的一瞬间,祝七顾不上尴尬了,跑出小房子,在笼子边好奇打量起眼前的景象。
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朱门白墙,青砖黑瓦,在靛青色的天幕下被灯光衬得幽静而肃穆。一株高耸葱郁的榕树越过围墙的高度,大有遮天蔽日的架势,榕须错杂,绺绺交缠垂落。
祝七曾在书上见过这样的建筑,他们那儿也有,是来过人类社会的兽人们根据记忆还原的。但现在两相对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他惊叹地想,人类是怎么想出来各式各样的建筑的呢?
在门口镇守左右的石像却不是他在书中见过的石狮子,而是两只威风凛凛的石虎。
入门后,照壁上雕刻着精致的图腾,十分古老,祝七仔细看了两眼,隐约辨认出是只虎的模样,看上去却并不吓人,反倒有种难以言表的神圣。
——然而祝七还是瑟瑟发抖。
和徐景祎身上相似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一丝空隙地将他包围。这让小动物趋利避害天性呈指数级增长,尽管这气味比起徐景祎身上的温厚许多,可祝七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惧。
仓鼠笼里没有隔绝外部的地方给他躲,他唯一能藏的只有人类伸手就能触到底的小房子。
余光瞥见毛绒团子蹿回去的残影,徐景祎把笼子拎到眼前,小房子角落是许久未见的鼠屁股。
毛绒屁股发着抖,不知在怕什么。
这是……应激了?
徐景祎蹙眉,当即调转方向,朝另一条路走去。
这时有人叫住他:“阿祎,回来啦?”
徐景祎回头,瞧见徐女士穿着套小洋装,步履轻快地走过来。他打声招呼:“妈。”
徐妙然拎起裙摆晃了晃,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样,我前两天刚做好的衣服,好看吧?”
“嗯。”
“我问你好不好看,你就回我一个‘嗯’?”徐妙然不满道。
“嗯。”徐景祎说。
“……”
徐妙然撇撇嘴,嫌他没劲,把笑容留给他手里的仓鼠笼:“这就是卉卉的那只小仓鼠吗?在哪儿呢,怎么没看见?”
这道声音亲切温和又俏皮,这让祝七恍然想到自己的母亲,那股莫大的危机感霎时削减大半。它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好奇地探头。
“呀,出来了,”徐妙然惊喜道,“好可爱的小宝贝。”
女人染了一头顺滑的银白色头发,样貌却年轻,只能看出比徐景祎年长,具体的年龄不太看得出来,鹅黄色洋装穿在身上不显违和,举手投足间的神态宛如少女。如果不是听见徐景祎刚刚对她的称呼,祝七恐怕会把她认作徐景祎的姐姐。
她的眼睛和徐景祎一样,细看泛着淡淡的蓝色。
在她善意的注视下,周遭的气味竟然变得温柔起来。短短数秒,祝七便不感到害怕了。
徐妙然问徐景祎:“能摸它吗?”
徐景祎原本打算把糯米团子先放到自己房间适应一下环境,此时见它似乎已经不再应激,便说:“你试试,看它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