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枫眼观鼻,鼻观心,却立刻想起今早在老板房间门口听到的对话。
好像吃到第一手瓜了……
在徐景祎又一次不经意间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时,同行的某位经理展现了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徐总,您有急事的话,咱们就参观得快一些,您看怎么样?”
徐景祎颔首:“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往这边来吧——”
此时已经下午一点半,从早上到现在,某只仓鼠杳无音信。电话不打,简讯也不发,甚至他发过去的消息也如石沉大海。
总不至于不会用。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的时候可擅长得很。
在经理有眼力见的加速下,今天的行程结束得比预计还早半个小时。
主办方派车送他回酒店,上了车,徐景祎总算空闲下来能打个电话。
“喂?”少年干净柔软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有点含糊地叫他名字,“徐景祎。”
“是我,”徐景祎肩膀微微放松,“在做什么。”
“刚刚在睡觉。”
“又睡觉。”
徐景祎现在对他的睡觉行为多少有点敏感,闻言蹙了蹙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就是吃完饭有点困,”说到吃的,小仓鼠的话密了一点,“今天中午的面好好吃,就是有点多,不过我还是吃完了。结果吃完就好困,所以睡了一下。”
“上午呢,在做什么。”
“在玩电脑。”
“玩电脑,没看到我的消息?”
“手机没在身边……”
祝七问什么答什么,坦诚认真的态度让徐景祎说不出一丁点儿带有责备意味的话。
算了。
跟一只才18岁的仓鼠妖计较什么。小孩儿一个。
他撇开追究,说:“我在回去的路上了,你起床洗把脸,一会儿跟我出门。”
出门!
祝七午睡残留的困意瞬间没了。
“好!”
听着少年明显雀跃起来的音调,徐景祎弯了弯唇。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聆听的吴枫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虽然他老板这一番询问很像是在外工作的家长中途打电话给孩子查岗,但早上那个声音,怎么都不可能是个小孩子。这通电话顿时变得不同寻常……他冷酷无情的老板是怎么了?!
冷酷无情的老板在经过路边一家男装店时叫停,亲自下去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
他没让吴枫跟着,整个过程很快,不超过五分钟。
吴枫拿出视死如归的架势和速度飞快瞅了一眼购物袋。
卫衣,牛仔裤,鸭舌帽,白色运动鞋。嗯,非常清纯男大学生。
到达酒店,冷酷无情的老板拎着清纯男大套装回房,留下一句“今天辛苦了”。
吴枫心想,工作还能吃瓜,不辛苦,只要您别大休假的半夜打电话让我给清纯男大买草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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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完电话,祝七立马起床洗了脸漱了口,把自己打理成可以随时出门的模样。
然后等着徐景祎回来。
房间门传来“滴滴”的电子音,他立刻起身迎过去。
少年步履轻快走来的样子,让徐景祎想到他还是只仓鼠时,屁颠屁颠跑来玄关的模样。
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变成人的祝七不会像仓鼠那样粘到他脚边,不知是畏惧还是不自觉的分寸,他在距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你回来啦。”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只是在酒店,眼前的“人”更是身份不明,可他带着暖融的笑意说出这句话,徐景祎心里某处像是被拨动的琴弦,发出微弱的嗡鸣震动。
“嗯。”他应道。
祝七有些迫不及待:“我们现在就出门吗?”
徐景祎后退一步,上下扫视他,问道:“你打算这样出门?”
祝七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套衣服,被男人这么问,他也没觉得尴尬,真诚地阐述事实:“可我没有别的衣服。”
徐景祎当然知道他没有。
“换上,”他把手里的两个购物袋递过去,“暂时穿着,出去再买。”
祝七接过袋子,眼睛一下就亮了,对徐景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你。”
房间窗帘大开,他们这间房朝向不错,日出日落都能看见,房间里一整天都能沐浴到阳光。午后日头最足的时间段已经过去,十月上旬的日落已经比夏季来得早,阳光失去了最亮眼的颜色,慢慢晕染上橘色的光调。
少年银白色的头发和感激的笑容沉没在背光里,依然有点晃眼。
徐景祎指尖微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用。”
祝七怕徐景祎久等,换衣服的速度很快,穿上鞋,再扣上徐景祎专门买来给他遮耳朵的鸭舌帽,他看上去终于像个普通的人类。
“合身吗。”徐景祎边打量边问。
“嗯,合身的,”祝七动了动帽子,没过两秒,手又从帽子底下钻进去挠挠脑袋,“这个帽子……压着耳朵好不舒服。”
但是不戴不行,他的鼠耳朵根本收不回去。
“别动。”
祝七立马不动了,徐景祎走过来给他调整了一下:“现在呢。”
“啊,好多啦,”祝七习惯性地夸,“谢谢,你好厉害。”
“……走吧。”
上一次仓促变人,祝七是在兵荒马乱中捱过去的,如果不是遇到华阿姨那样的好人,他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后果,根本没精力去关注人类世界到底怎么样。
而这次跟着徐景祎出门,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
但他腿没有徐景祎那么长,边走边四处张望,走两步就落后了。